第25章(1 / 3)

田丹却不忙着离开,四下张望,目光落在墙根下一张行军床上:“你怎么住这?志仁里的亭子间呢?”

“有朋友来上海,临时住上些日子。”王伟民含糊其辞。

“朋友?”田丹瞥见行军床旁一个牛皮纸袋,低下身去拨弄了下,里面是包扎用的绷带与纱布,还有一些消炎的药物。

“不关你事,”王伟民把田丹往外撵,“你回去,回去。”

夜色将近,天色已微微泛着蟹壳青,月痕渐渐淡下去,杨树浦路也渐渐苏醒。电车铃声、吆喝声、叫卖声,众声喧哗,不绝于耳。周沪萍扶着后腰坐起身来,吃力地一步一步移下楼去。

楼下的灶披间里,灶台上零乱地放着四五个污渍斑斑的碗碟,周沪萍吁一口气,一面腹诽王伟民的邋遢,一面捋上衣袖去洗。正洗着,门外的弄堂里传来一阵七零八落的脚步声,而后是报童稚气未脱的声音:“号外!号外!宪兵司令部山本大佐昨日离奇遇刺身亡!日本人悬赏五万大洋捉拿杀手‘玄狐’!……号外!号外!”

瓷碗从周沪萍手中应声掉落,碎成四块。

门环被轻叩三下,顿一下,又轻叩三下,是王伟民。

“怎么弄的?”王伟民进来,一眼瞥见灶披间的一地狼藉。

“为什么日本人会知道‘玄狐’?”周沪萍劈头一句反诘。

“你……怎么知道?”王伟民一怔,张口结舌,“你出过门?”

“外头卖报纸的小孩子吆喝了一早上,山本大佐离奇遇刺,日本人悬赏捉拿‘玄狐’,我能不知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丹丹安不安全?”

“你放心,田丹目前还是安全的,”王伟民只能如实相告,“我们在极司菲尔路对面的联络处被盯上了,一位同志被捕,从他身上搜检出田丹传递给组织的密报,密报上有田丹的代号‘玄狐’。”

“丹丹的任务应当立即结束,”周沪萍斩钉截铁,“否则……”

“陆老师已安排妥当,过两日送田丹去延安避风头,”王伟民道,“你放心,田丹这么聪明,会保护好自己的,组织也会尽可能的保护好田丹。”

“我一直不希望,丹丹成为我们这样的人,”周沪萍垂下眼,“只是……生在这个时代,我们别无选择,也责无旁贷,没有谁可以无忧无虑一辈子,我们的良知也不允许我们独善其身,苟且偷安。”

“田丹也不是小孩子了,”王伟民寻来扫帚与簸箕,把地上的碎瓷片扫了,“田先生,陆老师,还有你,自幼耳濡目染,田丹是注定会投身革命的……对了,我来找一样东西。”

王伟民爬上楼梯,打开门,愣上一愣,旋即大呼小叫:“周沪萍,你怎么把田丹折的纸鹤找出来了?还拆了?”

“丹丹折的纸鹤,怎么会在你这里?”周沪萍把拆了一桌的纸鹤拢去一旁。

“是田丹放在我这,叫我代为保管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动,还不许给你见着……”王伟民挠一挠头,伸手拈过一只,“这是什么……”

被周沪萍眼疾手快地夺了回去:“你不许动。”

“好,好,”王伟民举手投降,“给你送了些绷带与纱布来,还有些消炎的药物,你气色还是挺差的,改日我想办法弄只鸡来,给你补补身子。”

王伟民离开后,周沪萍盹了几个钟头,睁开眼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斜斜地洒落下来,一室清光。

被拆开的纸鹤,成了一张张皱皱巴巴的纸,仍乱七八糟地丢在桌上,有些掉在了地板上,周沪萍从床上下来,俯身捡上一张,瞥上一眼,田丹又从歪歪斜斜的字迹里伸出头来:““周沪萍,今天是你的生日,但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法给你过生日。不过,我终于把钱给攒够了,给你挑了支PARKER的钢笔,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