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即刻又转过了头,被那种强大的压迫逼得不敢直视,只闷声道:“大人言重了。夜神自然是比不得大殿位尊,但陛下此刻已去了上清天,走前将赤霄留给了夜神,故夜神的意思即是陛下的意思……”

棠樾牙关有点打颤,他按捺着烦躁,沉声道:“那仙君也请退下。我亲自去同父帝解释。”

“这点小事何必闹到陛下眼前,”人群中忽地传来一声长叹,“小老儿随仙君走一趟便是了。”

邾吴君猛地回过头,失色道:“不成!你……”

他轻微得冲着粟老摇头,片刻后便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大不了拼了这条命去,也不能由着天界为非作歹,从上到下都不干人事……”

风神骤然轻喝道:“邾吴!”

她正要说话,却猛地咳了起来,被搀着拍着后背顺气,半晌才喘息着摇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以后切莫再口出此等谬言。若非先帝先后,这世上哪还有我,四万年前防风氏就已绝后了,为人当记恩不记仇。”

邾吴君顿足叹道:“可是如今这鸟人不肯走啊……”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忽地响起一阵惊呼。棠樾低头望去,就见粟老已经倒在地上,脸色憋得发红,大口喘气。

邾吴君分开族人闯进去,就见方才好似还弱不禁风的风神不知何时已到了粟老的身边,把住了他的腕脉,片刻后急道:“心病发了,这里有什么人懂医吗?”

乱哄哄的人声中,就见粟老嘴角极为微弱地抽搐了两下,涣散的目光隔着层层人群直看向棠樾,似乎在恳求什么。

“大殿!我兄长说……兄长说他有冤要诉!”

棠樾从众人让出的一条路中间走过去,一双双眼睛都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他走到粟老面前跪坐下去,对着那双浑浊的老眼做了一个“对不起”的口型。

那双颤抖的干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往他手中塞了一块很小的破布。

棠樾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那张纸条,手缓缓地收了回去,对着粟老轻微得点了点头。

老人嘴唇张了张,一行浊眼泪掉了下来,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头一歪,眼睛大大睁着,渐渐就不再动了。

*

“卧房床下,砖墙后暗格中之物,请将之保管至得见天日之时,粟洱再顿首。”

风息展开布条,念罢对着棠樾:“去拿?”

棠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祠堂,萎靡道:“去罢。”

粟老被吓得心脏病犯当场去世,拿人的差人只好尴尬地回去了,剩下的人留在祠堂中该哭丧哭丧,该收尸收尸。

棠樾也再无留下的必要,他走在路上,一边沉思道:“这布条色泽发黄,墨迹已陈,必然是他早已备下的遗言。只是他为何要交给我,而非交给其子孙或者邾吴君,又为何要掩人耳目地交给我?”

“也许这样东西太重要,以至他拼上性命也要保住它。”

风息愣道:“他不是犯了急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