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会”的人生里,她缺席了。

那年春三月的京城街巷里,身中剧毒、决意悄悄赴死的梁知追,孤身一人穿梭在京师喧闹中,将这世间所有可能牵挂她的人都见了一遍。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了她的不对,甚至没有一个人问一句她方才去了哪里、又遇见了什么。

她抱着死前最后一面的心态,见完了每一个人,却没有得到一句温情。她逛完那一圈,仿佛不是为了做什么离别,更像是借这些人的冷漠给自己的赴死打气。

春寒夜幕下,梁知追独自摸黑出城、孑然面对乱军的时候,她在想着什么?

“是我该说对不起。”严今期颤声道。

她低头缓了缓,苦涩地一笑:“从前我就说是我害死了那位故人,你总说不是看,我其实并没有说错。当年你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我。我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可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从光影里溜走了……从此再也找不回来。”

第58章憾然

“怎么会?”梁知会道,“要是让你看出来,那才糟糕了。那时我去找你,原本也不是为了找你求助或者什么。”

这话不说则已,说了便像一根尖刺,深深刺入严今期的心脏。

梁知会甚至没有想过去依赖谁。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没有谁是可以让她依赖的。

“……无论如何,那时我没能救下你。”严今期强忍着心口的胀痛闷热,“但今日我一定要带你走哪怕失败了,哪怕我与你一起被关押,一起被处刑,怎样都好……我不想再看到你经历孤身一人等待死亡的过程,我也绝不会让前世的遗憾重演。”

“死亡?”梁知会蛮不在意地一笑,“昔日凡间人们言‘死’,我死了,可我仍在这里好好地存在着,甚至能去凡间隔雾观花地做个孤魂野鬼游荡。如今新城言‘死’,谁知道这次的死亡背后又是什么?没准上完刑台,我反而得以在新城自由活动了呢?”

严今期只是摇头:“知会……”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今期手脚一僵,抬眼却见是林辛恪。

林辛恪扒在门边不敢进来,低声道:“严大夫,怎么了?快些啊,再待下去要来人了!”

“马上。”

突如其来的对话打断了严今期飞的情绪,她尽力将自己从思绪里抽离出来,朝梁知会飞快道:“死亡是什么,未来总有你探寻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严今期伸手扳过梁知会的肩,后者却企图挣开,不断往墙角里缩。

安全处负三层的寂静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催促,提醒她情况不容乐观。

严今期扭不过这个执拗又使蛮劲的无赖,只好把人直接囫囵摁在怀里,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