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海浮沉,一时想起薛雅琦与云婆子控诉苏莞丝的话语,一时又忆起苏莞丝望向自己的那双纯澈杏眸。

薛赜礼心里是不愿怀疑苏莞丝的。

他将那支素钗在手里盘弄一番,忽而将外间的小秋唤了进来,“你去月华阁将表姑娘请过去。”

冬儿与苏莞丝主仆走得太近,他既怀疑了苏莞丝,就不会给冬儿通风报信的机会。

小秋领命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苏莞丝才施施然地从夜色里走到了外书房。

薛赜礼等了她许久,在等待的过程中反复思忖了一番。

若那一夜买通了云婆子来松柏院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真是苏莞丝,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苏莞丝意图攀附自己?她根本就不似表面上那般单纯澄澈,还是代表着她在自己跟前的纯善统统只是伪装而已?

无论代表着什么,薛赜礼都会对苏莞丝万分失望。

最令他恼恨的是,自己差一点点便对她动心了。

那夜的吻数次盘旋在他心头,甚至让薛赜礼将苏妙嫣都抛之脑后了。

如今想来,自己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而已,竟然任她愚弄。

薛赜礼越是思索,脸色就愈发阴沉不堪。

所以在苏莞丝走进书房的那一刻,薛赜礼几乎是冷着脸将那素钗扔到了她脚前的青石地砖之上。

素钗上的珠花被砸了个四分五碎,彰显着薛赜礼心里汹涌的怒火。

苏莞丝没有说话,只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大表哥息怒。”她说。

女子清丽的嗓音里有倔强,没有半点害怕之意。

薛赜礼冷声问:“你这是承认了?”

苏莞丝抬起泪眸,眼泪顷刻吞没了她姣丽的脸庞:“大表哥要莞丝承认什么?”

“你瞧瞧这素钗,是否就是你给云婆子的封口费?”薛赜礼见她不承认,便道:“那一夜,在松柏院内与我共寝的女子,是你。”

他笃定的口吻里藏着几分恼恨。

薛赜礼平生最恨被人愚弄,偏偏又有一颗怜贫惜弱之心,才会数次被苏莞丝欺骗。

苏莞丝素白的脸蛋上露出了几分震惊。

震惊之后,她便将自己清弱的身姿伏得更低一些,她哽咽着道:“大表哥,可否听莞丝解释?”

薛赜礼当然要听她解释,哪怕他自诩已看穿了苏莞丝的真面目,认定了她一直在撒谎和欺骗自己。

他心里却还存着一点点希冀,希冀着这一切都是误会,是雅琦与云婆子做局陷害着苏莞丝。

“你说。”他道。

苏莞丝抬眸迎上薛赜礼冰冷刺骨的漆眸,哽咽着说道:“这素钗的确是我的,那一夜的女子也是我。”

她这么痛快地承认了,却猛地让薛赜礼喉咙口一噎,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苏莞丝便继续说道:“花宴那一日,我在后花园内偷听到一个贵女说她弄来了西域奇药,想下在世子爷的茶盏里,借此与世子爷有了首尾,便能光明正大地嫁进薛国公府。”

这事不假,薛赜礼费了些心力查出了那贵女是京兆府尹家的小姐。

他不屑对个女子动手,便只将此事告诉了京兆府尹,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你继续说。”薛赜礼道。

苏莞丝收了收泪,将语态放得更真挚一些:“莞丝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大表哥遭了别人的暗算,所以才……做出了如此大胆之事,还望大表哥宽恕。”

“哦?”这解释显然不能让薛赜礼信服:“你不想我遭了别人的暗算,有千万种方式,为何非要与我……与我有了肌肤之亲?”

花宴那一日,苏莞丝大可事先将别人给他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