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大婚后,太子就被皇帝派去了西北督军。
临行前,太子朱铮将薛赜礼以及一众为他说好话的臣子们都请来了东宫,宴请一番,感谢他们的出言相助。
皇帝偏心,对中宫所出的太子并不怎么喜爱,反倒偏宠四皇子宁王。
若不是太子仁德得民心,只怕这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
此去西北,地界苦寒严冷,太子身子弱,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薛赜礼闷头喝酒,瞧了一眼在翘头案后不停咳嗽的太子,叹道:“殿下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太子朝他笑笑,只道:“无妨,多谢薛世子关心。”
薛赜礼起身朝他敬了一杯酒,想起亡父死在鞑靼刀剑之下,那年大雍朝势弱,皇帝根本不愿派人去为亡父收尸。
还是太子力排众议,说不可让忠义之士不得安息,这才点了外祖家的堂弟,厮杀了十来日才从鞑靼手里抢回了薛国公的尸首。
“臣惟愿殿下此去无恙,平安归来。”
连喝了几杯烈酒,薛赜礼的脸颊处也染上了些酡红。
太子见状,便让人搀扶着他去厢屋里歇息。
他知晓薛赜礼不近女色,特意让内侍们在厢屋里服侍着。
其余之人则继续在书房内宴饮。
薛赜礼喝得急了,被搀扶着进了厢屋后便让那内侍去端一碗醒酒汤来。
今夜他不想宿在东宫,还是想回府抱着妻子入眠。
另外两个内侍机灵,一人去烧热水,一人去小厨房里讨要些吃食。
薛赜礼便独自一人坐在厢屋的罗汉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盯着眼前摇晃的烛火出神。
就在这时,厢屋紧紧闭阖的屋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
他立时警惕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便见东宫太子妃正在烛火掩映下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外衫,娉娉婷婷地立在那儿。
她身后空无一人,厢屋里也只有薛赜礼一个人。
薛赜礼虽头晕难忍,可还是能辨认出此时此刻丹阳县主脸上泛着的害羞与殷切。
这一刻,他如遭雷击,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着,倒流着。
这是在东宫,眼前的女子是东宫太子妃,她怎可独自一人出现在外男歇息的厢屋里。
这事若让太子知晓了,亦或者传到外头去让三皇子四皇子知晓了,太子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他薛赜礼也会名声扫地,饱受世人冷眼与嘲笑。
只是这么想一想,薛赜礼身上沸腾的酒意便都冷了下来。
他冷着一张脸,对不远处的丹阳县主说:“太子妃,此处是外男歇息之地,请您谨言慎行。”
丹阳县主满心热切的那颗悸动春心,因薛赜礼的话而熄灭了大半。
可她心里还存着几分希望,便道:“我只是听说你醉了,想来看你一眼。”
薛赜礼简直要被她这番话蠢得发笑了。
别说是外男喝醉了,即便是今日他喝酒喝死了,也与丹阳县主没有半分关系。
天知晓薛赜礼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心里翻涌着的怒意死死忍下。
“太子妃请自重,一会儿内侍们就该回来了,您该顾惜自己的名声才是。”薛赜礼如此道。
可这话非但没有劝退丹阳县主,反而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生出一腔孤勇来。
她想,内侍即将回来了,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接近薛赜礼。
若不将心里细密绵绵的情思尽数说出,她的后半生一定会遗憾后悔。
“赜礼,我……”
丹阳县主不退反进,非但没有离去,反而朝着薛赜礼所在的地方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