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伺候着薛赜礼褪下官袍,一边让红茹端来晚膳。

“只顾着我了,夫君累了一日了,也该用晚膳了。”苏莞丝赧然道。

用过晚膳,薛赜礼漱完口问一旁的红雨:“祖母怎么会知晓云枝的嫁妆是什么?”

红雨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是因为咱们院里有耳报神了,她一天要去福寿堂五六趟呢。”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鸳鸯。

薛赜礼也猜到了是鸳鸯告密,心里忽而生出几分厌烦来。

他不过是想与妻子关上门过安生的日子,偏偏祖母和母亲总是不愿让他如意。

薛赜礼最恨旁人来他身边打探消息,鸳鸯已是犯了他的忌讳。

思及此,他便对红茹说:“厢屋里有谁伺候着她?”

“是老太太派来的小丫鬟。”

薛赜礼沉思后,道:“你让霜芝去从明日起伺候她。”

说完,他还解下了腰间的和田玉佩,将它随意往桌案上一搁,“我这玉佩是祖父在世时所赠,若丢了,事情可就大了。”

烛火煌煌,他紧盯着红雨,眼眸里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红雨有些懵懵的,一时有些不解,薛赜礼只好将话讲白:“这种小事不用让你们大奶奶操心,你自己去将这玉佩交给霜芝,让她往鸳鸯的妆奁盒里一放就是了。”

“是,奴婢知晓了。”红雨忙拿起那玉佩,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这才退出了正屋。

薛赜礼果真没有将此事告诉苏莞丝。

夜间,两人相拥而眠,薛赜礼替苏莞丝拢了拢鬓边碎发,只道:“又让你受委屈了。”

苏莞丝倚靠在薛赜礼胸口处,听着他热切的心跳声,笑道:“妾身不觉得委屈,有夫君疼爱,妾身根本没有什么委屈可以受。”

薛赜礼但笑不语,那双眸子却望着远处迷雾般的夜色沉了又沉。

*

没两日的功夫,薛赜礼就对外宣称他的玉佩不见了。

薛老太太与唐氏听闻此事后都着急不已,尤其是薛老太太,那玉佩是亡父的遗物,她自然心急如焚。

薛赜礼先是派人去找,找不到后便说一定是家里出了内贼。

各房各院都开始自查寻贼,声势浩大地闹了一场后,最后就从鸳鸯的妆奁盒里找到了那玉佩。

薛赜礼冷着一张脸,不顾鸳鸯的哭求,只道:“你既犯下如此大错,我们薛国公府是容不得你了,看在你伺候祖母多年的份上,便不让人牙子发卖了你,你自己离去吧。”

鸳鸯只是不肯,她在薛国公府里积攒了多年的人脉与体面,出了府后便什么都不剩了。

薛老太太惊闻此事,气得险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她发了一场火,又哭又闹地与薛赜礼僵持着,好歹将鸳鸯保了下来。

只是薛赜礼态度冷硬,也是半分不肯退让。

最后还是唐氏出来打圆场,说鸳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往后就还是回福寿堂伺候着,别提什么通房丫鬟的事了。

薛老太太还是不肯。

薛赜礼便扬言要将鸳鸯送去刑部审问偷盗一事,薛老太太没了法子,只能应下。

回了福寿堂,她却是一夜未眠,对着老薛国公的灵位潸然泪下,嘴里只说孙儿太心狠。

苏莞丝在旁看了一场偷窃的戏码,问了红雨,才知晓薛赜礼的良苦用心。

四下无人的时候,她便与云枝慨叹道:“夫君待我,是再挑不出错来的。”

云枝也道:“是了,奴婢冷眼瞧着,爷是当真心爱大奶奶的。”

话说到此处,云枝还有两句话没有讲。

苏莞丝太了解她,不必她开口,便已道:“我这样的人,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