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梦梁沉沉地注视着黎宝因,他?略显犹豫,仿佛进或不进乃是天大的事。
黎宝因抱着手臂站在门外,完全被?打湿的发梢不断垂落水珠,豆大的水滴砸在地毯上,他?顺着视线扫过,发现她?竟然?又打赤脚就跑出来。
裕梦梁默不作声,黎宝因也僵持着。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无畏又莽撞地冲进去,她?也会等?待,等?待着猎物自己敞开入口。
“您再不让我进去,我肯定会感?冒的。”
黎宝因很识大体地说:“我知?道您有洁癖,如果您实?在介意,我也可以找其他?人那?借用。”
她?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客房许久都无人打理,叔婉姨的房间离这儿远,倒是姚老师那?应该是方便的,他?向来作息很晚,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她?似乎已经说服自己,抬脚就要离开,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黎宝因脚步加快,后颈就被?人轻轻勾住,她?悠然?转身,就看?到裕梦梁松了手,他?侧开身,示意她?进去。
裕梦梁的浴室里暖洋洋的,一看?就是不久前才用过,黎宝因将门合上,却没有落锁,然?后直接褪下浴袍,重新走?到了他?的淋浴下面。
热水轰轰烈烈地冲击下来,黎宝因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调整开关,水流由大变小,花洒出水也从屋顶变成了较大些的莲蓬头。
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预演,再次沉浸在雾气?氤氲里,黎宝因漫长地舒出一口气?,心里的紧绷和忐忑终于慢慢消弭于无形。
凡事总要有一个结果,求而不得也好,双向奔赴也罢,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可以接受以爱为笼,但起码要有爱,如果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那?这份坚持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爱可以义无反顾,可以头破血流,但是绝不能自甘堕落。
她?做不到成为某个人人生中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因此,哪怕剑走?偏锋,她?也要为自己要到一个结局。
爱让她?懦弱,也让她?勇敢。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黎宝因,也是她?自己的黎宝因。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不管她?得到了多少,又要失去多少,她?一定要坚守的只有自己的心。
这颗心脏,他?要,她?可以给。
但是要怎么给,她?自己说了算。
热水戛然?而止,黎宝因擦干自己,然?后换上准备好的丝绸长裙,灰紫色布料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从锁骨到脚踝,白得耀目,又典雅含蓄。
她?抬手擦过镜面上薄薄一层水雾,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后腰,微卷的黑色浓发,衬得她?如珠似宝,浓郁又清纯。
多好看?啊。
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她?,谁也挪不开眼睛。
至少,她?希望他?能看?到她?。
看?到她?已经不是小孩,而是个女人,看?到她?心里的爱,而不止是她?浮于表面的敬重。
黎宝因重新将浴袍裹在长裙外面,她?对着镜子?打理好自己,将领口略微往外翻了翻,才慢慢打开磨砂门。
房门自始至终都是微微敞开的,这一层除了她?和裕梦梁,夜里没有人能够擅自上来。她?走?到门口,很果断地将房门慢慢合上,想了想,还是从里面落了锁,然?后径直走?向裕梦梁的卧室。
卧室门没关,她?进去得相当轻易,只是里面的光线暗沉沉的,只在床头留了一盏灯。
黎宝因借着幽微的光线走?到阳台,像是没看?到藤椅里一直凝望自己的裕梦梁似的,慢慢又回到他?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