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薛戎在运功之后,竟发觉丹田内的真元力有所增长,看来昨夜薛颐虽疯,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中,在欢爱时修炼了冲煞心法,不至于浪费一夜光阴。
看在薛颐还算听话的份上,薛戎保留了力道,只将他脸上拧出了几片青紫,便堪堪住了手。
不巧的是,刚泄完愤,薛戎就留意到了睡在不远处的烂柯人,心中犯了难:等会儿烂柯人醒来,自己这个当爹的,要如何向他解释,娘亲那张五颜六色的脸?
思来想去,薛戎抓了一把地上的稀泥,胡乱糊在薛颐脸上,打算以此粉饰太平。
饶是被塞了满嘴的泥,薛颐也没有醒转的迹象:“师尊……你烤的叫花鸡…唔……为什么泥巴这么多……”
看着外表越发一塌糊涂的薛颐,薛戎忽然心生一计。
半个时辰后,烂柯人一觉醒来,便被眼前一幕震得连魂影都波荡了几下。
“爹,您何时竟变得这样苍老了?连头发胡须都白了……”烂柯人不可置信,伸出半透明的手掌,抚摸薛戎脸上苍老的沟壑。
扫了一眼同样鬓发如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薛颐后,烂柯人更是直接啜泣起来:“还有娘……她是死了吗?”
趁烂柯人还在睡梦中,薛戎将自己与薛颐都易容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的手艺有限,做不到如清芝的“捏脸”法术那般天衣无缝,但应付一具五感模糊的残魂,还是足够了。
回想这几日来,他已经竭力扮好一位慈父了,烂柯人却丝毫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眼下只能改变策略,将对方激上一激了。
薛戎沉下嗓子,将音色压得沧桑老迈:“我的儿啊,爹娘留在此地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得头发都白了,牙齿也快掉光了,已经命不久矣。其实你心中明白,这里并不是我们三人的家乡,算爹求你,送我们回去吧。”
“……不是我们的家?怎么会呢?”烂柯人双手掩面,难以接受薛戎所说,“我在这里过得明明十分愉悦,您和娘亲也恩爱有加、相敬如宾,我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情了……”
薛戎竭力忽略了“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等字眼,正要继续劝慰他,便听烂柯人幽幽说道:“除非……你们两个人都是假扮的。”
语毕,他松开了捂脸的手。
先前那张鬼面虽无五官,却并没什么可怖之处,如今竟凹陷出密密麻麻的黑洞,活像是莲蓬嫁接到了人面上,透着一股瘆人的邪异。
看来,真相对烂柯人刺激甚大,使其从无害的游魂,瞬间化为了取人性命的凶煞!
同一时刻,一道漆黑裂纹在上空绽开,如同横贯天际的苍雷,将天穹劈作了两半。四面地动山摇,坠下碎石无数,几乎令人站立不稳,仿佛天地在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
这烂柯人不是把自己当成亲爹吗?薛戎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孝顺儿子!和躺在地上那位一样白眼狼!”
既然已经触怒了烂柯人,薛戎索性一边躲闪着地面的塌陷,一边将憋了许久的话,一口气全挑明了:“没错,我们根本不是你的爹娘,真正的二老早已经仙逝了!要我说,你活着是个糊涂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既然已经虚度了一生,你躲在这里伤春悲秋又有何用?抓几个过路人陪你演一通戏,难道就能让岁月倒流不成!”
烂柯人原本正大肆破坏着谷中的造物,受了薛戎这通怒骂后,动作反而停顿下来。
薛戎见对方似乎有所触动,放缓了语气,接着道:“我明白你对人世还有眷恋,可你好生想想,若是生前的亲友与你有缘,转世之后或许还有希望重聚。你却画地为牢,将自己的神魂困于此处,久久不入轮回,一味地蹉跎光阴。为了惋惜过去,又失去了将来,岂不是错上加错?”
烂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