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歪头,似是在思索薛戎话中的道理。
趁此间隙,薛戎抽出一张符纸,低头咬破指尖,龙飞凤舞地画好了符咒。
他迅捷地跃至烂柯人面前,忍着恶心,将符箓拍到了那张满是空洞的脸上,后者立刻被定住了身形。
薛戎戳着这抹魂影,继续指责道:“你将无辜之人困在烂柯谷里,不许他们出入,又和那几个误你一生的下棋仙童有何区别!”
烂柯人已有千年道行,此地又是他创造的秘境,薄薄一片符箓,支撑不了太长时间。骂完以后,薛戎拔腿就跑,朝荒原中的那片石林掠去。
他在前几日就发现,这些巨石并不是随意放置的,而是排布成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他虽推演出了生门,但并未摸清离开烂柯谷的方法,眼下也只能再去碰碰运气了。
说来也怪,就在他一脚踏出生门后,眼前倏然一花,竟见到空气如水波一般起伏荡漾,最后裂出一道半人高的圆洞。
薛戎朝内一望,发觉这可疑圆洞的另一头,通往一片葱茏树海。
看来,经由这条捷径,便能返回秘境第一重了。
他不由得回过头,又望了一眼那道困守千年的孤魂,嘀咕道:“原来只要骂一顿,就能给我开门了?早说嘛!”
话虽如此,薛戎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平生头一次劝诫别人,竟然能将千年厉鬼都劝得回心转意。
他由衷觉得自己口才了得,就算修不成正道,有朝一日寿终正寝,等他下了地府,或许还能到那里谋个阴差,为众鬼排忧解难。
正要施施然离去时,薛戎的脚步一滞,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用目光梭巡一遍,他终于发现了还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薛颐。
他走回薛颐身边,用鞋尖踢了踢这孽徒的脸,可对方连挨掐和稀泥淋头时都没有反应,眼下更没有苏醒的迹象了。
思来想去,薛戎并不愿意带他离开,于是在他衣袍里搜寻一阵,翻出了由薛颐持有的那枚玉玦,置于掌心,用力一握。
待他松开五指,便只剩一把从指根流泻而下的粉屑了。
玉玦被毁后,薛颐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看样子是被传送到了烂柯秘境外。理所当然地,他也失去了这次角逐榜首的资格。
薛戎神清气爽地踏出烂柯谷,还未等他辨清当下所处的方位,便听得背后传来人声。他身形一闪,迅速收敛了气息,隐匿在路边的树丛中。
来的是乾明宗那一行人,太衡子也在列。
许赫良一路走得无精打采,口中抱怨道:“师尊,我们都整整找了十四日又半日了,人都快累废了,怎么还没找到文星老头所说的那棵古树啊?您说,他该不会是唬我们的吧?干脆我们直接退出得了!”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玉玦,作势要捏碎,但受了太衡子含有警告意味的一瞥后,又悻悻地收回去了。
“徒儿,若是你累了,找个人背你不就得了。这沧浪镯,我们是不得不争啊!”太衡子从队列中随意指了个弟子,命他背起许赫良前行。
那弟子在秘境中艰难度过了十数日,还被这父子二人一路使唤,本身也是疲累至极,可又不敢违抗宗门长老之命,只得苦着一张脸,将许赫良架上了肩头。
目送这一行人走远后,薛戎正要探出身子,又有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他再度缩回林叶中,在暗处窥视着来人。
光从足音来判断,此人走路不实,落地不稳,似是满腹心事,郁结气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