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着,还是把粥撂在了桌子上,拧开了盖子。

冬玉衡偏头看了一眼,是他最喜欢的南瓜粥,“林铮啊……”。

冬玉衡坐了起来,下床漱了漱口,轻轻吹着粥,小口的吃着。

两人相识于微末,久伴于暗夜。什么多余的话都不必说。

林铮等了一会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冬玉衡摇了摇头,他不想提了。只说“主人赏的”。

林铮觉得心寒,宠爱着的时候,捧在心尖尖上,连少了一根头发都觉得心痛。不爱的时候,连生死都不在意了。

冬玉衡又休息了一会,觉得没事了,自己走回了承和楼,一路上遇到的侍奴看到他时神色各异,差不多都愣了愣才弯下腰行礼。

他一开始还奇怪,走了一会就猜出原因了,无奈的摇摇头。

回到大厅看见几个私奴坐在那早饭,冬玉衡一进去他们就全放下筷子了。

“早啊”。

陈倾一最先反应过来:“冬大人早”。

沈时安和禹沁坐在那,都显得有些尴尬,文霜抬起头点了一下,一如既往的冷清样子。

冬玉衡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我先上去休息了,你们吃吧”。

没有坐电梯,他一向身子弱,能走的动的时候,都想多运动运动,锻炼一下。

他的脚步并不重,柔软的鞋底让走路的声音轻到微不可闻。因此两个在楼梯上的侍奴并没有停止交谈。

“真的被叫去侍夜了?月少爷还没进邸就这么大脸面”?

“是啊,冬大人昨晚被月少爷折磨到晕了过去,家主一点也没责怪”。

“这怎么说也是家主的第一个私奴,就算是侍夜的床奴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害,别说了,什么私奴床奴的,没有家主的恩宠,都不如一个侍奴”。

………………………

冬玉衡站在那等他们说完,离开楼梯去了三楼打扫,才继续慢慢往上爬。

被琉月折磨到晕了过去……外面是这么传的吗。

他走上了四楼,推开了画室的门,晨光照在地上,投射在画架上,满屋子人体和景色的线条,凌乱却美好。

他学的很杂,也许是天赋太盛,创作的欲望太多,素描,油画,水彩……有关于描绘,有关于色彩的一切,他都想尝试。

不同于随意堆叠的画作,画室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幅油画,蓝色的滨菊花丛,美到扎眼,他面无表情的把那一层画布扯下来,露出了后面的另一张画,那是暗夜中的玫瑰,每一株都闪着不同的色泽。

“你把滨菊还给我”,少年红了眼,他说,“我后悔了,你把滨菊还给我”。

“那你要拿什么赔给我”,十八岁的冬大人还那么天真,认为生命中的一切都是有来有往,失去的必然能够以另外的方式偿还。43163400⑶

好在那时,全世界都是他的。

少年笑了,脸庞全是狡黠和势在必得的意气,他说“我换成玫瑰,把小王子的玫瑰都抢来送你”。

好任性啊,冬玉衡想。

他又把那层画布扯开,把里面藏着的东西掏了出来。

一道弧线越过屋子,扔出了窗户的缝隙,他跪到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晨色,不知道跪了多久,眼泪流了又干,突然发疯似的站起来,踉跄着奔下楼,灌木丛的枝杈锐利,冬玉衡的双臂都被划的斑驳,但是他只想找到那个被他扔下去的东西。

直到日头高高的升起,直到陈倾一站在旁边,看着他跪在地上疯狂摸索的样子欲言又止。

他终于在泥土中翻到了,一枚戒指。

素圈戒指,不值钱,样式简单,粗糙,和华贵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