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了一声觉得薛斐说的都是屁话,殷殊鹤权势滔天,便是那些个自诩傲骨的文官清流也不得不卑躬屈膝,曲意逢迎。

便是阉宦之身,又有谁敢嫌弃他?

薛斐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说得有理,可督公若是真心疼妹妹,自然不愿意影响到她分毫。为人兄长的心情......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濯还是不满。

甚至于他胸中升起一股比之前以为殷殊鹤在宫中与人对食还要强烈的怒意。

他宁愿殷殊鹤一直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愿他因阉受辱,避不还乡。

只不过上辈子殷梨很快与一个读书人定了亲,萧濯才咬牙将这股怒意悉数咽下。

但连着半个月,他在床榻上都很强悍,将人折腾得翻来覆去,直到殷殊鹤忍无可忍,将他从自己身上踹下去,萧濯才攥着他的脚踝消了些气。

当时他忽然间又很恶毒的想:

什么姐姐妹妹。

避而不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省得占据殷殊鹤的心神,令他连在上元节放河灯向上苍祈愿时都念念不忘。

可分明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这辈子楚风向萧濯汇报,告诉他殷殊鹤派人问了殷梨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回乡,自己却没有想亲自去她一面的想法时,萧濯还是忍不住升起比前世更加汹涌的怒气跟另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殷殊鹤分明将殷梨看这么重要。

上辈子为了她甚至愿意动手杀他。

既然如此,又为何两辈子都做出同样的选择?!

思绪回拢,萧濯眸中黑黑沉沉,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温柔,他紧紧扣着殷殊鹤的下巴:“况且公公怎么知道殷梨不想见你?公公为什么要替别人做决定?”

殷殊鹤不知道萧濯为什么油盐不进,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

他终于忍无可忍,咬了咬牙,胸口起伏间盯着萧濯尖道:“那你又知道什么?!”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宦官,是阉人!”

殷殊鹤一字一顿,仿佛根本不介意将自己藏得最深的疮疤揭开给萧濯看:“不论我爬得多高,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我当年净身入宫,将一辈子都折进这黑暗的宫闱里,费劲心机走到现在,为的就是能让我唯一的妹妹过得好一些!我想让她不受我的拖累,不遭流言所扰,找一个合心意的相公安安生生度过一生!哪怕代价是一刀两断我也甘之如饴!”

“殿下为何要苦苦相逼?!”竭力压下心头被萧濯勾起来的苦涩跟怒意,殷殊鹤盯着萧濯的眼睛道:“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我苦苦相逼?!”

萧濯原本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跟殷殊鹤动怒,但他本就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听见殷殊鹤说这种自伤自毁的话,扣着他的下巴厉声道:“难道督公以为女子一生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人生子?难道有你这样的哥哥便是她的耻辱?”

“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萧濯的话掷地有声:“若她视你为耻,那你从此也没必要再替她周全!若她相中的人家不愿与你为伍,那这户人家也定然不堪为良配!”

“你给我记好了!若是我再从你嘴里听见这种自轻自贱的话,”萧濯狠狠道:“那我就直接在人前扒光了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干死!”

听见萧濯的话殷殊鹤心头猛地一跳。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萧濯。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会听不出萧濯熊熊怒意包裹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保护与心疼。

可是保护与心疼?

殷殊鹤下意识抬眸望向萧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