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十分古怪,犹豫了一下道:“......死的不是犯人,是狱卒。”

殷殊鹤怔了一下。

“还是四个,听说死得可惨了,连肠子都被人掏出来了,血流了一地,”想到自己偷听到的惨状,小太监浑身抖了一下,只觉得夜晚的风都变得寒凉了不少:“但尸体不知所踪,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诏狱归锦衣卫掌管。

诏狱中的狱卒突然被杀......殷殊鹤皱了下眉头,“常公公怎么说?”

“常公公吩咐谁都不许提,要是听到谁走漏了风声,就要了谁的命。”

既然如此,想来明日常德益应该也会提及此事,殷殊鹤没有再继续深究,毕竟死的狱卒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现在面临最重要的问题是今后该如何与萧濯周旋,以及......如何在确定殷梨平安之后不动声色地扳倒常德益。

不过诏狱狱卒离奇被杀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

殷殊鹤眯了下眼睛,忽然就知道该怎么在不牵连到自己的情况下杀掉常德益了。

殷殊鹤走后,广平苑依然亮着灯。

方才一直候在外面,将二人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李德忠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额上冷汗涔涔。他万万没想到自家从来不近女色的七殿下竟然看中了一个太监!

以往他还曾经为萧濯于情/欲一事颇为淡薄感到忧心,毕竟皇室子弟,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开始知事,身边没几个暖床体己的宫女伺候成何体统?

而且李德忠二十年前曾经受过萧濯母亲宸妃的恩德,得知自己有机会能伺候萧濯的时候是真心实意感到高兴的,因此格外心疼自家殿下曾经在冷宫中幽居十年的苦楚。

在他看来,旁的皇子公主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偏偏萧濯在冷宫吃了十年的苦,现如今再如何奢靡享受那也当得。

可他万万没想到萧濯好不容易动了念,却看上一个没根的太监!

李德忠自然认得殷殊鹤,司礼监常德益手下最得用的宦官。

长得的确是俊秀无双,可即便如此也该掩盖不了他是个阉人的事实啊!

更何况李德忠这些年在宫中左右逢源,哪里没听过殷殊鹤的名头?他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替常德益做了多少脏事?焉知他藏了什么祸心,万一再借此事反咬萧濯一口该如何是好?

天知道他方才在外面守着有多忧心,生怕萧濯一个冲动当即就把人给收用了。

幸好没有。

此刻终于进到内室伺候的李德忠走过来替萧濯解外袍,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低声劝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你是天潢贵胄,千金之躯,便是不好女色,若是想要长相好的娈童,什么样的找不到呢?何必执着于一个太监......断了根的阉人难免污秽,而且他还是司礼监常德益那边的人,整日在御前伺候,这事万一要是传到皇上那里......”

萧濯挑了下眉,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也不一定就不高兴。”

李德忠心中一惊,来不及深想,萧濯又面无表情转了话题:“况且太监怎么了?”

萧濯自己解了玉佩丢给李德忠,也不穿鞋,继续赤着脚往内室走。

上辈子李德忠伺候他多年,从宫内到宫外,一直忠心耿耿,因此萧濯也不介意跟他说几句真心话。

想到今日将殷殊鹤揽在怀里那种内心空洞得已填满,浑身血液沸腾,饥渴难耐的感觉,萧濯眯着眼睛说:“我想要他跟他是谁无关,别说他是个太监,就算他是犯人、是死囚,缺了胳膊瘸了腿......我都要定了他。”

“至于阉人污秽......”萧濯眯了下眼睛,没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