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帕给她擦拭嘴角,却擦不去干掉的血斑,鲜红的星星点点,在她白纸一样的脸上触目惊心。他只好放弃,拾起她垂落在外的那只小手,纤瘦,微凉,皮肤表面有点泛青,它刚才那么大力地抓紧他,是她有预感吗?是回光返照吗?

是不想分开,想带他一起走吗?

是的,他的胰脏死了,理论上,他是活不下去的,放弃一切和她一起走也很正常。

他被自己离奇的想法吓到,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婆妈,他爱的人死了,他还是要继续生活的,仅此而已。

他只是后悔,因为赌输了,后悔拿他输不起的东西打了赌,可她那么期盼,对置换掉她的残缺心脏如此渴望。

“嗯,爸爸说得对,我会一直陪着爸爸的。将来等到了可以移植的心脏,我就做手术换一个好的,到时候谁也不能再说我身体不好。”

“爸爸,我不想一辈子都过得胆战心惊,我想要自由生活的权力。”

她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信誓旦旦地,那么天真,让人无法拒绝。她总是这样,用可爱的脸说可爱的话,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被惹到时候张牙舞爪地讨打,让他想狠狠咬她。

“讨厌爸爸,爸爸变态,猥琐男,痴汉,流氓!”她被他开了下流的玩笑。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她被咬疼了奶头。

“为什么不涂你脑袋里帮你病变的大脑皮层消个肿?!”她被糊了精液。

奶凶奶凶的,瞪着眼睛,鼓着肉腮……他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腮帮,软软的,瘦了好多,现在怎么捏她也不会再疼了,不会再哭着求饶说“我错了”。

看似软萌的她,不高兴了也会嚣张到不可一世,又好气又好笑。

“爸爸在外面不要搔首弄姿的,这样不好。”她在瑞士街头吃醋。

“哼,走开走开,不要爸爸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下馄饨听我的!”她在厨房翘着兰花指给他弄夜宵。

“不准说骚话!下流!油腻!”她发神经给他剃了阴毛。

小捣蛋拽二八五地扬着眉毛,大眼睛里各种嫌弃,他顺着鼻梁往上,缓缓描绘她的细眉,不会再动了,不会再皱眉,不会再做任何可爱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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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她也会暴露特别好色的本性,对他的肉体垂涎欲滴,让他暗暗得意高兴。

“我喜欢爸爸光着。”她做完爱不给他拿睡衣。

“爸爸的身体真漂亮。”她在少女峰下的酒店里玩弄他的身体。

“爸爸,你裸体看上去像雕塑,以后在家里不要穿衣服了,反正天热。”她要他裸体做俯卧撑给她看。

弯弯的大眼睛色眯眯的,他拂过她紧闭的眼皮,纤长的睫毛,不会再睁开了,不会再挂着水珠颤动了。

然而大多数时候,她总是含糖带蜜地甜,情话信手拈来,紧紧锁住他的心。

“最喜欢爸爸,想欺负你,想和你睡,想做爸爸的小甜心。”她先把他激怒了然后又来讨好他。

“没关系,我愿意,爸爸射在里面好了,我想要你射在我子宫里。”她在浴室里包容他的失控。

“有下次也没关系,我说了愿意,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一向说话算话。”她被他酒醉凌虐却轻易原谅了他。

没法再睡了,你愿意也没用,你死了,他心想。

她说过各式各样的情话,说她想做他的胰脏,说她是他手里的玫瑰,是为了吸引他燃烧自己的流星,反反复复地说她爱他,喜欢他,想他。

她还许下了太多誓言,对未来做了太多保证,太多用来迷惑他的憧憬,让他深信他们真的可以像她描述的那样,有一辈子。

现在呢?小鹤,你不是说一定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