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强行将枪塞进掌心,而后抵在自己心口,笑着撒娇,“哥哥,我们再玩一次捉迷藏吧,这次还是我先藏起来。”

沈南风声音破碎,“可是哥怕你再次走丢,让哥找不到你。”

“不会的。”池鱼抵着沈南风的额头,深深的望着他。

暗色里,他的五官轮廓更加清隽,只是眼底的悲伤浓的化不开。

她温声哄道,“这次我会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好吗?”

话音落下,沈南风一把手扣住池鱼的后颈,铺天盖地的吻也随之而来,且来势汹汹。

交缠的呼吸渐渐凌乱,他吻的深,每一次辗转都带着生死诀别的狠厉。

他们尝到彼此眼里的颤抖,尝到时光无法倒流的绝望,尝到命运横刀夺爱的苦涩。

直到彼此都被吻的发颤,分不清湿润的是泪还是未散的情潮才堪堪放开。

两人额头相抵,池鱼喘了两口气,又轻啄两下他的唇,“下辈子带我过那样的生活好吗?”

“好。”沈南风点头,“哥答应你。”

暮色的山顶,悄然摸上来的士兵呈扇形围拢,他们没有靠太近,止步于二十米开外。

枪口如林,黑洞洞的枪口在皎月下泛着寒光。

沈南风攥着手枪的指节发白,手臂止不住的颤抖,食指反复搭上扳机又移开,怎么都扣不下。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池鱼抬起左手,轻轻盖住沈南风的眼睛。

沈南风下意识的想拿下来,池鱼却说,“不许耍赖皮,一百个数才能睁开眼睛。”

沈南风搭在池鱼手腕的手缓缓移开,闭上眼,颤声数着,“一、二、三......”

池鱼望着他,瞳孔里的光一寸寸熄灭,睫毛上凝着未落的泪,眼神像被撕碎的蛛网般残破。

她双唇开合,无声的说着什么。

哥哥,我害怕。

哥哥,我不想死。

哥哥,我舍不得你。

她将头靠在沈南风肩上,趴在他的耳边低语,“哥哥,好日子来了。”

“砰”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扣下了扳机。

沈南风查数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用刀狠狠地剜了出来,鲜血哗啦啦的淌了一地。

胸腔里变得空空如也,那种空洞感让他感到了恐惧。

所以他不受控的抖了起来,先是手,而后是肩膀、牙齿、最后他整副骨架都开始不受控的打颤。

池鱼像婴儿沉睡般躺在他的怀里,就连最后一刻都那么乖巧,安静。

唯独温度越来越凉。

她就是血凉,平常也是。

每晚睡觉的时候,她都喜欢把冰凉的脚搭到他小腿上。

只要捂一会儿就会暖和。

只要捂一会儿……

有几个士兵想上前,被邵城拦住。

再给他点时间。

沈南风徒劳的将她往胸口按,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怀里的人越来越轻,轻的像团被风揉碎的云。

捂不热。

越来越凉。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浑身抖的如同寒风中即将折断的枯枝。

你别闭眼好不好?

我还有好多故事没有讲...

我还没有对你说我爱你。

知意...知意...

我爱你…

你听到了吗?

他哭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