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池鱼将头埋进沈南风的肩膀，闷声道，“想再听你说一遍。”

我怕我会忘记。

沈南风勾唇笑笑，目光看向远方的山峦，缓缓开口。

他讲的很慢，声音像是山涧新融的雪水，清润的带着晨露的凉，却又裹着阳光的暖意。

每一个字从唇间流淌而出时，都好似温柔的羽毛抚过耳畔。

他说到六岁在丁香树下挖糖浆的事时，低笑裹着暖意漫过来，“那时候少了一罐，你偏说是我偷吃了，追着我跑了三条巷子，结果是你自己埋错了位置，又怪我不提醒你。”

“我小时候那么不讲道理？”

“你现在也不讲道理。”

“那你还是爱哭鬼呢。”

池鱼说完就偏头笑了起来，沈南风垂眸睨她。

四目对视。

“扑哧”

两人同时偏过头去，笑成一团。

“还有呢？”

“还有......”

第131章 chapter 131

太阳慢慢西下，天空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从淡紫到深紫，再到深蓝。

夕阳的余晖穿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山顶的杂草上，给杂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那光芒是那么耀眼，像细碎的金子，在草丛中跳跃，让原本平凡的杂草也变得熠熠生辉。

小时候的故事很长，一夜都讲不完。

可故事又很短，一夜就能讲完。

远处再度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沈南风仿若未闻的继续讲着。

“你上五年级的时候忘记带作业本，我翻学校院墙给你送作业，不小心从墙上摔下来，磕破了头。”

“伤口结疤后，你天天笑我是丑八怪，以后娶不到老婆，我还生气了，现在想想，那道疤其实挺酷的。”

池鱼笑着听，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举起，偷偷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食指搭上扳机的一瞬，沈南风扣住池鱼的手腕，温柔的嗓音渐渐洇出湿润的裂痕，“我还没讲完.....”

池鱼笑着拉下沈南风的手，“下次再听，故事不能一次说完的。”

沈南风摇着头，泪水在面颊上漫成一片潮湿的海，他握住池鱼的手，“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自己命不好。”

沈南风痛苦的垂下头，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她的手背，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他别过脸试图藏住溃堤的眼泪。

池鱼却捧起他的脸，将泪水尽数裹进温柔的唇瓣间，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晕开，像是吞下了整个破碎的世界。

“哥带你走吧。”沈南风拉住池鱼的手，颤抖的声线近乎恳求，“我什么都不要，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池鱼宠溺的看他，“然后呢？”

“然后我们开一家花店...”

“再买一栋阳光充足的小房子，养一条小狗。”

“我会在花园里种满丁香花，这样你推开窗户就能闻到花香...”

池鱼笑了，笑的眉眼弯弯，眼尾却簌簌坠下滚烫的泪。

你形容的世界好漂亮。

在你身边好幸福。

可我好像没机会了。

十六年，五千八百个日日夜夜。

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跟神明祈祷能有一束光照进深渊，将她救赎。

神明从未答复。

可深渊之上，真的有束光，专为打捞她腐烂的灵魂而来。

但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不是所有救赎都能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