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在各个房间待了许久,都不太满意,出来以后掐指一算,说是老人生前喜热闹,单独腾一间房未免有些空旷,两人最后决定把位置定在阮栩谦生前用来办公的书房内,这样以后碰到有忌讳的客人多少能搬出些委婉的说辞。

傅初霁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还未将视线投进屋内,耳边就传来极力压抑的细小哭声。

他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变得刺痛不已。

傅初霁明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却还是放心不下阮灯,站在门后的阴暗处看向屋内。

阮灯站在阮栩谦的遗像前,用掌心不断擦拭脸颊旁掉落的泪珠,竭力忍耐的哭泣声被强行压制回体内,激得他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抚摸在自己鼓起的小腹上,同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想让你看着小宝宝出生,也想让你替我教训教训小初哥哥,我还想让你以后不要再伤害别人了,可是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再回来了……”阮灯压抑在嗓中的细小声音好似带着玻璃摔在地上的破碎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傅初霁的耳中。

傅初霁抬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眼眶早已红肿不堪。

第70章 70 新年快乐 70 “希望你明年是真的快乐。…

阮灯纵然对父亲有千丝万缕的想念,可是一想到那些被阮栩谦伤害过的人可能也没了家人,他的泪水便戛然而止,悲伤到极致就再也流不出来了。

他擦干净泪水,魂不守舍地走出书房,等到回过神来时脚步已经停在主卧门前。

阮灯心里突然产生另一个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推开房门,刻意忽视掉屋内与他临走之前别无二致的摆设,径直走到傅初霁常睡的那一侧的床头柜旁。

他蹲下身,看着眼前白色的双层床头柜,回想起四年前那出意外目睹的画面,凭借直觉直接拉开第二层抽屉。

抽屉内摆放整齐的药盒像四年前那样,给予阮灯强烈的心理冲击,明明视线内全部都是治愈视觉的白色简约包装,他却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甚至无法鼓起勇气拿起药盒深究傅初霁的具体药量,这些治疗双相情感障碍和焦虑症的药物就像仙人掌上尖锐的刺,他越是想要拥抱傅初霁,刺就在反作用力下扎得他越深。

阮灯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对傅初霁存有怜悯之情。

不是他想要普度众生皆苦的怜悯,而是无条件、无底线纵容唯一挚爱的怜悯。

他知道这些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的心理疾病早在傅初霁年幼时期就在他心里扎根发芽,这么多年一直靠吸食他内心的阴暗情绪茍且偷生。

有时傅初霁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甚至做出出格的行为伤害阮灯,这些阮灯都不曾与他真正计较过。

他真正谴责过的都是傅初霁明知道踏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会付出什么代价,却还是义无反顾拉着他共同堕落的愚蠢行为。

这些被傅初霁冠以“深情”名义的伤害足够阮灯一辈子不再回头,永不说出“原谅”二字,可阮灯还是在他求得原谅的途中没有彻底狠下心来,软硬并施教他如何爱自己。

阮灯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深知这些诞生于精神错乱中的冲动不是傅初霁闯下弥天大祸的托词,这个男人有聚起重新追求他的决心,难不成还攒不下不想伤害他的决心吗?

只不过都是傅初霁想要达成目的的狠毒手段罢了。

阮灯一遍遍为他找理由开脱,除了爱到无可救药,还有悲天悯人的性格从中作祟。他每次看到傅初霁讨要爱意的可怜模样,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傅初霁这些年遭受过的种种苦难。

路边乞讨的野狗都能要到一口饭吃,傅初霁只有他了,他不施舍点爱,傅初霁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怜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