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亲，是嫡亲的。”

第146章 壹肆肆

“怎会是嫡亲？世人皆知大人姓姜，平步青云的姜大人，哪儿来嫡亲的弟弟？”

江雰枕在我怀里，神色黯淡，只是望着我，双手攥着衣襟。

“对不起，对不起……”

还记得去薛府那年，你落入湖中溺水。

我赶到时看见你在水中挣扎。

几番犹豫，还是不想你死。

至少，不要死在我面前。

外头传来骚乱声，又过片刻功夫便有侍卫传报。

“大人，有灾民闯进营地。”

江雰起身，问道：“几人？”

“两人，其中一个已经患上时疫，要赶走吗？”

“……先带过来吧。”

有一日你在我房里睡着，一点戒备也无。

我盯着看了好久，最后挨着你歇了会儿。

难得好梦。

我有时想，你若真是我弟弟，我就带着你走。

你好骗，一哄就跟人跑了。

“大人，请您救救我弟弟！救救他，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我随江雰出去，看见闯来的不速之客只是两位少年。

说话的那位正忙着磕头，他的弟弟躺在一边，看上去奄奄一息。

江雰好像在想什么，盯着面前的少年，眼神空洞。

我上前拉住他，少年有些瑟缩，抬头愣愣看着我。

“这些药先给你弟弟吃着，还能撑些时日。你带他往西走，沿路的匪窝都清剿过了，一直赶去丰州，那里能给你弟弟治病。”

差人给他们捎上些干粮，少年感激过后便马不停蹄走了。

江雰还站在原地，直到我回头看他。

“家弟也同你一样心善。”

“我家哥哥却不如大人好前程。”

我猜出贾舢想杀你，却不想他如此心急。

那日招你入宫，我便知是九死一生之局，所幸冬枝及时护你周全，性命无虞。

在府上近二十年，日日如履薄冰、处心积虑。

我恨陈氏瞒我身世，也恨你娘不辨是非，父亲与兄长更是偏袒于你，恨不能将普天下的宝物递到你手边。

我原以为对你的恨会贯穿始终，却不曾想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舍不得你死。

忍恨数载，你却成了我的港湾。

你不在乎奇珍异宝，也不在乎力量权势。我若是稍稍露出些感兴趣的姿态，隔天你就能将新到手的宝贝送给我。

我逐渐了解到你所在乎的是这根亲情的纽带。你在乎的是人，你的爹爹、娘亲，还有几位哥哥。

可你在乎的，是我想毁掉的。

繁复思虑，想不出两全之策。

次日一早，队伍启程。

江雰却像没休息好的样子，眼底本就存在的青黑愈加严重，但没有犯困，上了马车后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

我想质问的话又一拳打在棉花上。

江雰过得很差。

消瘦、单薄、病态，像暗夜里点燃的火烛一样晃动，即使是那阵子嗜酒成性的阮云棠也比现在的他要看上去健康。

江雰病了，患上时疫以外的病。

第147章 壹肆伍

三日后抵达沛州。

城外死寂，视野里只有被士兵陈列在道路两侧的死尸。

无人哭丧，斥之不去的黑鸦盘旋在侧，发出阵阵嘶鸣。

守城士兵见到江雰的车辇，脸上挤出些希冀，匆忙迎上来，等人一下车，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