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胡闹了。”
江雰起身,盯着我看了半晌,轻声叹道。
“胡闹?”我呼了口气,定定看着江雰:
“姜大人,这是你欠我的。”
第145章 壹肆叁
我总记得你四岁生辰。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娘亲和嫡兄站在你身侧,众星捧月、脸上的笑不曾淡去。
那日我被罚跪,起因也还记得清楚,因为你喜欢的那只小狸奴死在我院里。
可我见到它时它就已经死去了,我原想将它葬在树下,却被院里的下人发现。
夫人骂我阴狠,罚我跪祠堂。
马车走走停停,沿路灾民无数。
大多已经饿成皮包骨,拼着力气拦下马车。
江雰带了几车干粮回程,都是从丰州借的,差人分出几袋,分给沿路难民。
我跪了一整日,隔天还要赴宴。
双膝疼得失觉、冷汗直冒,会客时只能扯出勉强的笑,因此被母亲责骂,打了一巴掌。
疼极了。
那时我远远望见你笑脸。
真刺眼。
遇上灾民还稍好些,更怕遇上山匪。
大多数人落草为寇,难缠又不怕死、豁出性命劫掠。
一路上已经遇见数起,所幸段云舟安排的护卫队训练有素,化险为夷。
我瞄着身侧的江雰,他却望向窗外,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幼时只觉得将军府很大,长长的院墙望不到头。
娘亲却不许我随意走动,谨言慎行、谨小慎微,是她教给我的生存之道。
可你总是很活泼,与我所遵从的教条不同。
花丛里、假山后,甚至是院墙上头,总能找见你的身影。
夫人宠你、兄长惯你,惬意又无拘无束,大概属于我的那份也被你夺去了。
“姜大人,在前面休整一晚吧,我刚好去附近找找能用的草药。”
“好,我差人同你一块。”
你七岁那年父亲回府,办了接风宴。
我最不喜宴席,委屈时要笑、想笑时要规矩,不能露齿、只能抿唇。
翻腾的情绪要憋在心里,叫人看不出、猜不透。
我忍得久了,再想笑时才发觉表情虚假拙劣,丑陋极了。
将草药带回来时队伍已经在原地扎营,江雰还呆在车上。
我掀开车帘想喊他,才发觉人靠着车厢睡着了。
你总是善,对谁都捧着真心。
阮家谋反,你还能心无芥蒂地与长子相处。
单纯又好骗。
扶着江雰让他在我腿上躺下。
他睡得不安,细眉紧蹙,熟悉的五官沾染疲惫。
我瞧着他,心中思绪繁杂,想问的话窒在喉咙里。
我恨江府的人、恨我额娘,也恨你。
我被推拉着、扭曲着,像被囚禁在封死的深井里。
看着你笑,我却想你家破人亡,能依靠的人一一死去,最后再告知你真相。
可你待我胜似嫡亲。
江雰只睡了一小阵,转醒后睁着眼,枕在腿间看着我。
我觉察视线,扶着额头垂眸与他对视。
江雰轻声道:“我有个弟弟,他叫江容。”
我咬着唇,驳道:“大人姓姜,怎么会有个不同姓的弟弟?莫非是表亲?”
他摇头,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