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秀:“……”

陈皎:“我?是幸运的,却也不幸,我?父亲二?十多?位子女,不缺我?陈九娘。但我?想法子从围笼里跳了出来,有了今日?的自由。

“想来裴娘子的父亲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毕竟是女郎,他能容许你练武,像男儿那样征战沙场,而不是让你洗手作羹汤相?夫教子,可见其心胸豁达。”

提及自己的父亲,裴长秀的目光中充满着骄傲,坦诚道:“他确实比其他男人?有眼界,在生之时曾与?我?说,我?生错了时候,若是出生在太平之时,宁愿让我?在后宅安稳度日?。

“可是国将不国,汉人?都快被胡人?杀绝了,我?有心入伍,那便像男儿那样拿起武器上阵杀敌,方才不枉此生。

“我?无比庆幸遇到这样的爹,若有来生,愿t?再做他的女儿,尽此生未尽的孝道。”

陈皎沉默,裴长秀心绪起伏,似乎有些难以自持。

“想杀回去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裴长秀愣了愣。

陈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想杀回去吗,告诉你爹,你能。”

裴长秀仿佛被她蛊惑,有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你疯了。”

陈皎淡淡道:“对,我?就是个?疯子。”顿了顿,“在这样的世道,一个?女人?跟你说想杀回中原,难道不是天方夜谭?”

裴长秀盯着她不语。

陈皎:“人?各有志,我?念你往日?艰难,与?我?一样曾有过不堪的过往,便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裴长秀不信,“你休要?耍花招。”

陈皎从袖袋里取出路引,递给她道:“拿着它可以在惠州境内畅通无阻。”

裴长秀半信半疑接过,是路引不假。

陈皎继续道:“你若想走,下午避开胡宴他们,我?会让马春给你备马,走得越远越好。”

裴长秀根本就不信她的鬼话,但陈皎也未多?说什么,没坐多?久就离去了。

意外的是下午裴长秀当真被狱卒领了出去,马春在后门?送她,给她备了一匹马,一只包袱,还有一袋钱银。

马春道:“我?家小娘子心善,算你运气好,得幸遇到她。”又道,“包袱里有匕首防身,自个?儿走罢,趁着天黑之前走得越远越好。”

裴长秀还是不信,狐疑道:“陈九娘当真愿意放我?走?”

马春不耐道:“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杀了你她还嫌脏手,赶紧走。”

就这样,裴长秀稀里糊涂上马跑了。她一直不信运气这般好,哪曾想出了县城都顺顺利利,并无追兵。

但仔细一想,把她放掉又杀了,似乎并无意义。

裴长秀揣着狐疑一路快马加鞭狂奔,她马术精湛,在入夜前已经跑得老远。

晚上马春撑灯伺候陈皎就寝,不太确定道:“小娘子真笃定裴长秀能折返回来吗?”

陈皎取下头上的发饰,随口道:“鬼知?道呢。”

马春肉疼道:“她若真跑了,那小娘子可亏得惨,一匹马得值不少钱银。”

陈皎失笑,不以为意道:“我?行事?讲究一个?缘分?,留不住的人?不留也罢。”

马春:“是这个?理。”

陈皎:“能跟着我?的人?,定然也与?我?臭味相?投,若没有共同的志趣,单靠利益牵扯,是走不远的。”

听?她这般说,马春觉得她的胸怀格局确实比寻常人?大。

其实陈皎一点都不担心裴长秀跑了,因为这个?世道到处都是坑,她能选择跑出去,肯定还是有求生欲的,只要?有求生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