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委实歹毒,气得胡宴目眦欲裂,他握紧了拳头,想说什么,终是止住了。

裴长秀心如死灰,平静道:“成王败寇,我?裴某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胡宴当即道:“九娘子,这样的祸害断不能放出去!”

陈皎不耐道:“就你嗓门?大,瞎嚷嚷什么?”

胡宴悻悻然闭嘴。

陈皎看向裴长秀,说道:“把她带下去。”

官兵上来把她带走。

室内一时寂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宋青才试探问:“九娘子打算作何处置?”

陈皎不答反问:“你们对账,可有对出个?名堂来?”

宋青沉默。

陈皎:“这会儿徐都尉不在,我?倒有自己的看法。”

宋青:“请讲。”

陈皎缓缓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分?析道:“其一,裴长秀是曲州人?,跑到惠州来,可见家中出了变故。”

宋青点头,“她应该没有撒谎,毕竟从曲州过来,千里迢迢。”

陈皎:“其二?,方才她的辩解,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胡宴也说你们当年受奸人?所害,那裴家受奸人?引导误解你们,没有及时救援,也在情理之中。”

宋青没有吭声。

陈皎继续道:“中原那边的情形我?不清楚,但从你们和她目前的处境来看,想来极其腐败。

“如今她孤身一人?流落至此,我?杀她也无甚意义,念在她曾杀过胡人?的功绩下,我?想放她一条生路,二?位以为如何?”

胡宴不满道:“还请九娘子三思!”

陈皎看向宋青,问:“你呢,是何态度?”

宋青想了想道:“我?想等徐都尉定夺。”

陈皎点头,“也好,那就暂且留下裴长秀的性命,等与?徐都尉汇合再议。”

这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那裴长秀被重?新?下狱。

不过马春倒是觉得可惜了,私下里同陈皎道:“那女郎当真扛打,小娘子若放了或杀了,实在不划算。”

陈皎失笑,调侃道:“她可跟胡宴他们不一样,他们至少服徐昭管束,这女郎就跟孤狼一样,谁都管控不了。”

马春:“就是因为无人?能约束,小娘子才更应该收拢为己用。

“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徐都尉怎么说都跟崔郎君走得更近,倘若日?后小娘子跟崔郎君生了嫌隙,徐昭定会选择他,而不是小娘子你,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这话倒是肺腑之言,陈皎盯着她看了会儿,“我心中自有成算。”

马春欣慰道:“我就说嘛,小娘子聪慧,断不会这般糊涂。”

陈皎打趣道:“难为你有心替我?筹谋,我?就问你,是不是觉得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觉也要?睡得安稳些?”

马春笑道:“那是自然,跟着你这样的主子,不愁日?后的前程。”

陈皎打了她一下,决定来一招欲擒故纵。

翌日?她亲自去牢里见裴长秀,先前裴长秀还有求生欲,现在则不想再折腾了。

她从去年南逃,父母兄弟,丈夫儿女皆命丧黄泉,独留她在人?世间苟活,万念俱灰。

起初她满腔仇恨,苦苦挣扎活命,还抱着希望有朝一日?能杀回去。而今在南方经过各种挫折磋磨,志气被磨得差不多?了,再无先前的狠劲儿。

陈皎提着一壶酒来看她,闲杂人?被马春遣了出去。

陈皎坐到方凳上,把酒壶递到铁槛前,说道:“裴娘子饮酒吗?”

裴长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九娘子是来送裴某最后一程的?”

陈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