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也用布帘遮着,掀开便看见一处水榭。

和寻常水榭不同,这儿的布局细看下才发觉复杂。先不论别的,光是引进来的水路就有三条,再加上草木繁盛、乱花迷眼,若不留神定会陷在里面。

“怎么在这儿?”

我转头,便看见宁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他换了身衣裳、练武穿的劲装,乌发高高束起,明明还矮我半个头,却气势十足。

“小莹姐让我来找四哥。”

“他这会儿该去当铺了,我带你走。”

宁贺说罢便示意我跟上。

“你哥江寒清是什么样的人?”

宁贺转头带我回了酒楼,沿着来时的暗道继续往下,地底居然还建了东西。

我正惊奇、小心跟着他,走了一路都没说过话,突然被这么问还有些意外。

“他……”我想尽量言简意赅,可想到的形容又太多,一时间囊括不下,反倒刚开口就卡壳。

“他一心救你,你竟连一句话也想不出?”

宁贺皱起眉,侧身回头瞥我一眼。

我自然听出他话里的鄙夷,却又不想争辩,只是反问:“你觉得形容一个人很容易?”

“自然,这有何难?”

“那你形容一下段云舟。”

“呃……这、他自然是……很好的人。”

“那我哥也是很好的人。”

宁贺知道我故意噎他,也不再搭腔,板着脸走在前面带路。

按宁贺说的,这地方应该是当铺,只是来往都不见人,安静极了。过道墙壁上燃着烛火,经过时能把影子拉得很长。

再稍稍往里才听见动静,有人在讲话。

“我晓得我晓得,你要是觉得不值就去别家嘛,我们这儿只能给这个价。”

男人话说得勉强,好像吃了天大的亏,要不是看见他脸上表情还真以为是这么回事。

如此推拒几回,总算是说定。接着便瞧见房间顶上有暗格被推下。男人伸手去取,再回来时就看见掌心多了条金项饰。

“掌柜找我?”

“不是。”宁贺侧过身,让我和男人对上视线:“二姐让你给他安排安排。”

“新招的伙计?让来宝做不就好了嘛。”

“不是。”

男人噢了声,又把视线放到我身上:“这样……西阁不是还有间房,也挨着你,平时好带他熟悉熟悉。”

玖柒

宁贺没说好与不好,只讲知道了,我却琢磨出些不乐意来。

离开当铺的一路上他也不讲话,只带着我七拐八拐又走回别院,沿着右边的长亭往里,说了句:“跟紧点。”

我应下,快步跟上。

亭外枫叶殷红,落下的叶子顺着流水飘荡。宁贺步伐奇快、拐弯又多,不留神当真会跟丢。

我怀疑他是故意使坏,却也没处说理,有些郁闷。

宁贺显然不是活泼那一卦的,话少、又总板着脸,经过刚刚那出对我更是没有好脸色。

被这边召来、那边挥去,登华禄的人虽未明说,我也觉出自己有些人厌狗嫌的多余,摆哪儿都不合适。

好端端的,招个外人进来干嘛?

寄人篱下这事儿算是彻底落在我头上,滋味不好受。

我瞎想的功夫,宁贺便说到了。

枫树不知何时成了竹林,林中起了矮楼和小院,推门进去、院里摆了几张木椅,还有刻着棋盘的玄石,左右各一个石墩。

“一楼住的三哥、我住顶层,你去中间那屋。”

宁贺说罢,将钥匙抛给我便走了。

好巧不巧,宁贺刚走、便有人从楼里出来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