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被荡开,他那窥探的念头随之四散,就连谢泓衣的身形也模糊起来。

唯有头顶的红灯笼,轻轻晃荡着,直到他的目光重新凝聚。

灯笼?

我刚刚,是在这儿看灯笼?

谢泓衣意味不明道:“看够了?”

“嘶,我看了多久……你居然没抽醒我?”

“你不是嫌命长么?”谢泓衣轻声道,“在这地方也敢发愣,我成全你。”

单烽用力一捏眉心,眼前的红光在短暂的动荡后,显得更为朦胧。整座云韶楼里,只在四壁悬了灯笼,楼中摆了回字长筵,满座宾客背对于他,衣冠却极为巍峨,朱袍紫带,仙禽飞鸟,几欲从衣上飞出,渡到灯影尽头,却古旧如梦寐一般。

居然是官服?

他对凡人的官阶知之甚少,只在白塔湖斩过一群,上头绣的花儿鸟儿虽记不清了,却也看得出来路不凡。

上哪找来这么多达官显贵?外头影子都呼啸而至了,楼里还醺醺然宴饮。

“好雅兴啊,”单烽道,“喝这么多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成亲呢。”

“你闻出来的?”

“那还用得着闻?还不是刚开封泥的新酒,整座楼里的气都是热的,得是酒酣耳热时候,从襟怀里发散出来的,站得久了都能腌入味。”单烽信口道,目光忽地一凝,捕捉到了谢泓衣弦外之音。

为什么得用闻?

因为看不见。

长筵之上珍馐美馔,杯盘堆叠如山,唯独没有酒盏!

他这人但凡嗅见一丝异样,便忍不住穷追猛打,此刻凝神扫视,这宴饮图般的景象,便蒙上了一层森寒的异样。

坐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