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衣冷冷道:“尤其不准火灵根吹笛。”
“火灵根怎么了,火灵根吹笛子也不会冒烟。”单烽道,凑近笛边,吐息悠悠灌遍笛管,淌出的却是一片死寂。
靠,聋子当久了,竟然忘了这鬼地方喧闹至此,区区玉笛,根本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房门无声洞开,大股黑影潮涌而来,满墙虚悬的弦影乱箭齐发,俱向他后心扫来。单烽一把扳过谢泓衣,整个人腾跃而起,故技重施,再一次踹破了后墙,跃向邻巷之中。
他刚刚的念头虽未奏效,却在心中萦绕不休。
安抚……安抚……
以影子如今的庞然体态,镜刀上的法阵根本无法笼罩,满城皆敌,遑论抓捕,当务之急,便是令影子自癫狂中平复下来,直至恢复原状。
症结何在,又如何解?
疾奔中,单烽的目光在指根红线一扫,眼睑便是突地一跳。
先解了这玩意儿,把谢泓衣还给影子?不成,满城追杀下,能不能撑到应天喜闻菩萨面前尚且未知,要想捆上如今的影子更是难于登天,鬼菩萨虎视眈眈,焉知不是在一团乱麻上又抓挠了一把。
不止是安抚他……更要抓住他!
仿佛感应到单烽此刻心绪,背后的双镜刀再度蜂鸣起来,双双离鞘半寸,他尚未喝斥,谢泓衣便已将之拂回鞘中,道:“上头的传送阵都压不住了,你还想着抓他?”
单烽道:“否则呢?”
谢泓衣道:“方才落荒而逃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一头跳进阵里。”
单烽唇角一挑,那一笑中更是心绪未平的戾气:“我还不配。你知道阵法另一头是什么地方么?”
谢泓衣似笑非笑道:“十恶不赦之人,当然是插翅难飞之地。”
“我在干将湖底铸了一座火牢,”单烽慢慢道,“数千斤赤鎏金浇地,又抽十头烛照犼的骨头来落锁,湖底万千种灵火永生永世也烧不尽。不过不必担心太过刺眼,铸成之后,那会是火海之中,唯一不见天日的地方。”
谢泓衣冷笑一声,鬓发冷而柔的余波,在他颈后一掠而过。
“你是不嫌命长。”txt来自⑥八5聆5妻9⑥9
第四十章 困衣为笼
看在亡命天涯的份上,单烽忍下了这点危机四伏的痒意。谁知疾奔之时,耳畔竟又掠过一幅似绸非绸的冰凉触感,这家伙竟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谢泓衣疾声道:“低头!”
“你说话就说话,别老动手动脚的”
谢泓衣两指并运,向他后嵴上重重一指,却已经太迟了。
那绸缎哗地涌至面前,舒展成一幅水袖,却在缠住面孔的瞬间急剧收缩起来,质地变得极为厚实柔韧,每一根丝线都恨不能勒进肉里。
哪儿来的鬼东西?
单烽眼前一黑,反手拧住水袖,用力一振,谁知却连带着扯出了一身戏衣,一拥而上裹遍他全身,他生平最恨这水磨工夫,软绵绵挣不开又择不断,心火起时,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恨不能化作刀锋迸出来。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就在烽夜刀自丹田成型的一瞬间,有两根手指隔着水袖,扳起了他的下颌。
指腹纤细,冷定如铁。
单烽如遭雷击,烽夜刀都摔回了丹田里,也不知是福是祸,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快极狠的反手一刀。刀尖自太阳穴而发,横贯整幅眼眶,寒光绽破。
“嘶,我还以为你摸我呢。”单烽舒了一口气,沿着裂口扯下水袖,双目这才得以睁开,却凝在一截雪亮的簪尖上。
这玩意儿被煅打得极窄,双面开刃,说是短刀也不为过。
单烽反应过来,继而不可置信道:“我的脸?你就用这个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