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容我再多说一句,”楚鸾回深深看着他,道,“往者不可追,城主今日庇佑一方,也能告慰……”

谢泓衣只淡淡道:“谁说不可追?”

“是在下失言,可城主所图,必然极为艰险。只求今日眼前诸人诸事,能有一二分挽留得住城主,以免虚追往事,以致错失眼前。说起来,城主和那位还有一段因缘未尽呢,岂不可惜?”

谢泓衣道:“你和他很熟悉?”

楚鸾回微笑道:“城主对单道友多有容情,楚某为遂城主心愿,自然趋往之。”

谢泓衣颇觉荒唐。容情?单烽紧追不舍,也无非为了那一段旧债。他被这一贴撕不烂的膏药纠缠得恼了,把单烽留在城中,未免没有冷眼等对方后悔的意思。

当年既然走了,如今何必回来?

当年已尝尽苦头,如今还敢来尝第二次?

“在你看来,这是容情么?”谢泓衣问。

楚鸾回一谈起情情爱爱,便神采飞扬:“楚某见识得也不少了,疏而不近,便是有怨,分明有怨,却留而不杀,便是在等他了。”

他搜肠刮肚,一连举了数对道侣的例子,皆是仙盟中出了名的怨侣,拔刀相向的事迹足以骇异众人,只是口不离万里鬼丹的毛病又犯了,脱口道:“听说当年万里鬼丹错失清央仙子,便是咎由自取,仙子为他护法数年,浴血不知几回,万里鬼丹却因猜疑令其远嫁……”

谢泓衣冷冷道:“那是我母亲的法名。”

楚鸾回猛地咬住舌头,从地上一跃而起,偏偏袖中系带一松,一枚玄黑玉佩坠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玉佩乃他生来便有之物,镂刻有群鹤,在层云中以玄翅拱卫着一只鸾鸟,雕工卓然飘逸,虽裂痕斑驳,他却因其质美而说不出的爱惜,不时拢在袖中摩挲。此刻听得坠地,不由哀叹一声,正要弯腰捡拾,背后却陡然掠起一阵寒意。

是谢泓衣在盯着他。

那双眼睛已是殊丽过甚,眉睫间又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烟,望来使人顿生战栗。影子立时涌至身畔,一股稠厚的恶意,将他席卷在内,就是铁石都能为之消融。

一人一影,皆凝神于他右手。

楚鸾回再八面玲珑的性子,也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右手中的玉佩似有千斤重,五指一松,已被掠了去。

糟了,这玉佩该不会是谢城主的旧物吧?

谢泓衣看了一会儿玉佩,素白五指摩挲着玉佩,分明可入画,却令他大气也不敢喘,唯恐下一瞬间就被拧断了脖子正因他能投谢泓衣所好,他才对此刻迫近的危机感有了百十倍于常人的敏锐。

可若能趁机探得一二分自己的身世……

楚鸾回道:“这是我生来随身之物,城主认识?”

谢泓衣双唇微抿,方才道:“鸣凤回鸾佩,用它,能唤来成群的白鹤。”

“我只认得出鸟儿,原来还有这样的名字。”

“你不知道?”谢泓衣问,“年岁?”

楚鸾回赧然道:“师父拾回我时,是天刑初年。”

他细算起来,不过二十岁,对于修者而言,年少得不像样子,还没药圃里的参娃来得年长,因此平日里多加掩饰,旁人都道他如此潇洒浪荡,是驻颜有术。但在谢泓衣目光下,他却只得老老实实招认了。

谢泓衣闭目,以五指摩挲玉佩,用力之处指腹皆微微发白,半晌才意味不明道:“你有个不错的名字。”

他将玉佩抛还给了楚鸾回,那一瞬间的动容却如幻觉一般,只森然道:“若你今日所言,有半点狡猾不实处,你会后悔让我看到它。”

楚鸾回柔和道:“城主可容我施针了么?”

除了今日莫名的猜忌之外,谢泓衣对他素有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