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渡完情劫,是得寻些事情做,好补上那一根被抽去的主心骨。再者,万一有些残余的药性,人关在天衣坊里,也能免除许多事端。

他向来送佛送到西,见薛云重击之下,呆愣在原地,便要拉他一把,也不知道后者在刚刚那一顿搓磨里断了几根骨头,一拉之下,竟从颈后发出一声脆响。

不对。不是骨裂声。而像是有瓷器被碾碎了。

薛云反手按住项上的红绳,大抵那是什么心爱之物,连齿关都凸起了一块。

楚鸾回道:“你怎么了?”

他刚要伸手,却被薛云一把挥开了,力气之大,几乎撕裂衣袖。

“没什么,是长命锁碎了。楚药师!”

薛云再次仰头时,面上阴霾尽去,扬唇一笑,露出一点儿森白的犬齿:“今日所赐,必有报答!”

楚鸾回见他迷途知返,也心情不差,笑道:“那我便等着了?”

薛云抓着衣裳一跃而起,向茉莉号碾香车走去。小童刚好不容易安抚了灵马,惊恐地望着他,薛云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将断裂的车辕抓在手里,老老实实替灵马拖起车来,小童的脸色方才和缓下来。

目送他们远去后,楚鸾回估摸着日子,又到了替谢泓衣把脉的时候,便给铺子落了锁,向城主府而去。

守门的卫士都是混熟了的,通报之后,一路无阻,楚鸾也不性急,轮值的武卫攀谈起来,他相貌生得异常清俊,存心套近乎时更令人如沐春风,每次来时都带了些解乏的药草,又是送药又是诊脉的,就连对着影傀儡都能甜言蜜语上几句,早在单烽通宵巡街之时,他已成为府中上宾了。

“阊阖卫队长。”

楚鸾回止步,客客气气地笑了一笑。

阊阖照例高据屋檐上,身上覆了重雪,简直化作了一尊嵴兽。他双目虽闭,眼睑上的白色纹理却熠熠发亮,功法运转间,府中的一切风吹草动皆入眼底,面对楚鸾回的问候,他半侧过脸点了点头。

“他没跟过来?”

楚鸾回道:“城中出了多起母食子案,单兄放心不下,亲自去查了。”

“此事怪异,应当先向城主禀明。”阊阖谨慎道。

楚鸾回道:“我看单兄的样子,不欲令城主劳心。城主这会儿可好么?”

“城主正在修习炼影术,不见外人,有劳楚药师等候。”

楚鸾回笑道:“我受城主惠泽,等一等是应当的,何必客气?只是有一事想劳烦卫队长。”

他吞吞吐吐的,引得阊阖睁开一目。

“最近师门里的小童顽皮,时常跑丢,迟迟不回,还带歪了城中的不少小儿,引出了不少卖儿鬻女的流言。”

阊阖流露出歉疚之色:“我不能离开城主府。”

楚鸾回从袖中取出一束朱红药草编织成的发绳:“我知道,只是卫队长登高望远,孩子们又最爱往府周跑,还请望见时,将这些寻踪草掷给他们。”

那发绳编织得颇为用心,阊阖想见小阍发间的一抹赤红,面色忽地柔和下来。一个影傀儡奔到楚鸾回身边,接过了发绳。

阊阖道:“等城主今日修习完毕,寝殿外的灯笼便会悉数亮起。楚药师可稍坐喝茶。”

楚鸾回摇头道:“左右无事,我去看看不周。他的伤更是棘手。”

不周既驼且哑,孤僻异常,除刑讯罪囚之外,大半时候都钻在马棚中,和一众灵马交卧而眠,身上裹挟着一股阴冷的血腥气,就连黑甲武卫也不敢招惹他。阊阖知道他一段往事,却也因此加倍地不忍触及,闻听楚鸾回之言,不由一愣,从屋檐上掠下,追在他身后。

“你能治他的伤?”

“那一副环镣贯穿嵴骨,彼此勾连,迫使他只能弓背而行,每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