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向来除恶务尽,此刻见师侄死鱼一般瘫在地上,也并不放过,正要把人抓起来,怀中的诛魔录却跃到半空,十万火急地展平了。

目光扫过,赫然是一片赤红。

数不清的冤字同时浮现,彼此重叠,化作血海汪洋。

单烽的目光立时一凝。

安床巷有母食子。

铜镜巷有母食子。

逆风西街有母食子。

东郊息宁寺外街有母食子。

母食子。母食子……母食子!

……

铁砧巷有母食子。

一眼望去,足有十八桩惨案,同时浮现在鸣冤录上。那冤字遍布全城,毫无规律可循。唯独最末一桩最是熟悉,竟又是铁砧巷!

单烽见过的残酷景象不可谓不多,偏偏就是这三个字,令他胸中恶气翻涌,泛起难言的恶心躁怒之感。

他再顾不得薛云,一面拔足而前,一面以传音符道:“又有包小林家,人死了没?”

被他屏退的黑甲武士化影而来,渐渐在他身后重聚为一支巡卫队。

有黑甲武士道:“包伯照样在外卖包子,尚未收摊,青娘好些了,教包小林识字,别无异常。”

单烽道:“剩下那些人家,赶紧派人去”

他盯着舆图上的方位,面色飞快转冷:“不必去了。”

难怪看着这般眼熟。这上头的每一户,他都派了卫队盯梢都是曾在息宁寺香炉前祭拜的女子。距那血肉皮毡现身已近十日,原本诸事太平,卫队即将撤去,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或者说,果然来了!

“香灰……”单烽道,“情况怎么样,真如鸣冤录所说?”

“阻拦了大半,虽有些损伤,但性命无虞。但有几户人家,小儿尚在襁褓中,母亲搂在怀里佯作哺乳遮掩,暗中啃食小儿,从颈撕扯至腹,等我们发觉时已来不及了,母亲亦惊痛之下自戕而亡。”

“自戕,没拦住?”

“死意已决。”

“夺魂摄魄的时间不长,就是要让她们亲眼瞧见,”单烽道,“谢泓衣的换影术固然能救人于危难,但逼死她们很容易。

布局者专挑妇孺下手,想来对炼影术的破绽有所了解。小儿无法换影,只能命丧母亲厉齿下,再以此锥心杀母,实在毒辣可耻!

他的目光一顿,落在一处冤字上。

受害者的名字自然浮现。

小沙。

那日城主府前的嬉戏依旧在目,门外的小儿却大半遭遇此劫。尚在襁褓中的小沙……

单烽眉峰突地一跳,他动怒时反倒不说话,只以指腹摩挲着鸣冤录,小儿胎发柔软如春桃,奈何风雪欲摧之。

一想到当日谢泓衣以影子抚弄时那一瞬间的柔和,他心便一沉,巡街固然是受谢泓衣指派,可真有一只手胆敢伸进影游城里,搅毁谢泓衣仅有的那点儿眷恋,他便觉得不可忍受。

“先去这家,”单烽森然道,“不论是什么东西捣鬼,我都得让它懊悔从娘胎里出来。”

单某人誓死捍卫老婆的不动产和群众满意度

第一百二十章 伤不周

他匆匆远去时,背影横生一股杀气,楚鸾回也不敢叫他。

倒是薛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流露出一股生无可恋的灰败之气。猛药见效虽快,却也令他吃了不小的苦头,只怕短时间内谈情色变了。

楚鸾回:“薛道友?”

薛云喃喃道:“别管我,我要出家。”

他摸索到眼前的丝绦,慢慢扯了下来,两眼无神,怔怔地望着前方。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楚鸾回于心不忍:“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