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园不是纸糊的。用他,他不是想回家么?让他回家。”
“然后?一阵雨就够了,把磐园的血泥,都浇到城墙上,听说风灵根都血脉相连啊,谁见过?”
“就赌这几个守城的,谁先尝出来。老的小的,是什么滋味?”
他舔着牙槽骨,仿佛尝到了令人陶醉的肉腥味,就这么大笑起来。
于是,那个夜晚,阊阖逃出了风蚀古关。他忘了守关时的恶战,甚至忘了雹师施加在他身上的恶术,抛下同袍,拼着辞关去国,也要赶回家去,却带着如磐风雨,血洗故园!
雪练受害者加一。
单某人比这惨吧,望天
第九十九章 恶虹垂野
这样的往事,仅仅触及一角,便令这铁打的汉子面露痛色,恨不能以头触地却被影子强行扯了起来,一时间眉梢口角齐齐抽动,有如溺水一般。
谢泓衣道:“听明白了么?”
阊阖剧颤片刻,喃喃道:“我这样不忠不义的罪人,反倒苟活到了今天?”
“这就是你的选择?”谢泓衣道,“刀在你手上,我不拦你。”
“不!小阍……磐园那么多亡魂……他们尚且不得安息,我怎么能一死了之?雹师!我要手刃了他!”
谢泓衣倾身道:“不错,残躯亦有用,何况心中之毒恨?机会就要到了。昨天夜里碧灵入城,他施展冰尸爆裂术时,以人为媒介,一层层地爆裂开去,不眼熟么?”
阊阖颈后暴起一层鸡皮疙瘩,脱口道:“陨雹飞霜术!”
“冰尸爆裂术的范围不过丈余,威力虽大有不如,但阴毒手段同出一脉,”谢泓衣沉吟道,“若我所料不错,雹师很可能是碧灵的上座。”
雪练都是疯子,却也有派系。为了传教,同一脉里有上座下座之分,上座引下座入雪练,传功、下令。下座所造的杀业,供的肉香,也都算在上座身上,哪一脉香火最盛,便最得雪灵眷爱,修行上的好处受用不尽,因此才壮大至此。
好用的下座就如趁手的刀。
碧灵的雪瘟之法已成气候,他被废,雹师头一个不舍得。
真死了也就死了。可若碧灵一息尚存,作为目标的谢泓衣又瘟毒入体,危在旦夕呢?
谢泓衣道:“留着碧灵,必有所获。”
阊阖抬头,却没有立刻答话,等谢泓衣微微生疑时,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即便如此,城主也不应该以身犯险!”
果然!6吧4午《764酒五蹲,全夲]
谢泓衣抚摸香炉的手一顿有炼影术在,天底下能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偏这回被抓了个现行,连阊阖这样的老实人都絮絮叨叨起来,实在有些微妙的头疼。傀儡有灵,就是这样地麻烦。
这账还得算到单烽头上。要不是他横插一手,乱抛红线,害得影子失控,碧灵怎么可能有机可乘?
随着单烽渡给他的热意不断减退,他面上又透出了淡而锋锐的碎瓷白,寒气上涌,竟连着咳嗽了数声,里头颇有碎冰般的杂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阊阖立刻被应付过去,担忧道:“城主一时半会儿离不得他。我看他虽狂妄自大,但对城主却没有什么冒犯之意,不如……”
谢泓衣愠怒道:“还不够冒犯?”
阊阖噤声。
“有一句话你确实说对了。”谢泓衣信手拈了颗白子,往白绢棋枰上砰地一放,“这样的灾星既然赶不走,便让他发挥用处,必要时给他方便,总能嗅出几个雪练来只是不许放进寝殿。”
阊阖一愣道:“我只是想问城主,要不要捆了他放血……”
“……”谢泓衣微妙地沉默一瞬,旋即手背向外,嫌恶似的轻轻一拂,“够腥膻了,冷了更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