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几乎把书房搬进这小傻子的房间,处理族务时也用余光看住这活蹦乱跳的小狗精。
他觉得虞俭实在叫人操心,身子一日比一日重,蹦得也一日比一日欢。
赵止戈离家数月,还是按着从前的习惯不时来信。
剑修确实找到商千言,与其大战数百回合,只是那魔修心机深重,被他重伤后遁逃,现在又所行无踪。
追杀数月,虽没提回魔修项上人头,但赵止戈重创商千言修为,到底是对千机门有了交代。
现在他又听说虞俭有孕,更无心追捕,只说十日后归家,叫族人无需接风。
赵简写着回函,刚提笔开头,就听里屋哗啦啦一片瓷器破碎声。
他连忙赶去看,才知是小狗精乱跑,撞翻了博古架。
赵简已做赵氏代家主数月余,平日气质沉稳不少,这时却又忍不住骂骂咧咧。
“说了叫侍女把这架子移出去,怎么还摆在这里?”他想骂虞俭这傻子毛手毛脚,但看人惊慌失措、自知做错事不敢看他的的小模样,又实在狠不下心,“你啊你,不长记性,该叫我怎么说你好!”
虞俭确实被吓到了,但随即见他没真发火,略略略吐着舌头,哪像认错的样子。
又趁着赵简没来得及抓他,小狗精摇头晃脑,风似的一溜烟跑出院子去了。
顺着小路,虞俭只跑了几步,便觉得有些累乏。他瘪瘪嘴,在花园里逛得漫无目的,孕过四月,已有些显怀了,小腹微凸着,从前看着只像圆润的羊脂玉,现在却像白糖馅的包子。
春日花开正盛,园里多种桃树,他艰难地蹲身捡几朵桃花,只觉得这笨拙的肚子碍事,起了身才后知后觉想起,若被赵简看到,又得挨骂了。
他很怕阿真哥哥生气的模样,总觉得隔着记忆里朦朦胧胧的浓雾,会遥想起些从前的事。
园子里有个空花篮,不知是哪位侍女健忘落下,虞俭正好捡到,满满塞了一篮桃花瓣。
他照例把花送到母亲院前,远远躲着,亲眼见到侍女把花篮提进去。
小傻子摸不清母亲生病的规律,只好每次送完花远远等着,若是赵寒雁清醒,便会叫侍女带他进来。
只是这规律并不百分百准确,有几次赵寒雁分明病着,却仍叫侍女带虞俭进来。
她见了自己怀着身孕的孩子,先是温声细语关照两句,突然又像是见到恶鬼。她咒骂着,耗尽全身力气扑过来,死死掐住少年的脖子。
幸好侍女发现及时,救下了他。
赵简孟阑起得知实在后怕,但到底说不出禁止他再见母亲的话。
但今日情势不好,他等在门外,也没等到侍女接他,却听到院里兵荒马乱,赵寒雁不知为何又尖叫得声嘶力竭。
噼里啪啦,物件碎了一地。
过了稍许,院里终于重归平静,顺着门缝能看到侍女训练有素,很快收拾好地上狼藉。只是可惜刚送进去的那篮子桃花,还未显尽春色,就已零落成泥。
院里又传出浓郁药味,赵寒雁一日要喝尽许多药,光是闻着,就知道是苦药。虞俭忍不住想,自己每天也喝很多药,若不吃甜蜜的果脯,实在难以入口。
他一摸口袋,正好有袋油纸包好的桃脯。
但赵寒雁发病时是不想见他的,虞俭自己也知道。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叫了侍女姐姐,郑重其事地把油纸包放在对方手里。
“吃了甜的,心里就不苦了。”
*
小傻子又慢悠悠地回到自己院子。
他见赵简气已经消了,又腆着脸笑嘻嘻凑过去,恨不得像小狗似的在人面前翻个身打滚,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赵简正好写完与兄长的回信,放在桌上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