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换成了他去打柴。

但这个秋天,蔺元清都在学校里,就只好拜托同村的大叔帮忙攒满。

为此,他从奖学金里预支了三百块钱给人家。

燃料的问题解决了,可是除夕总是要正儿八经吃顿饭的。

村里有个传统习俗,是吃丰锅,寓意来年丰收。

这个丰锅里面是要煮很多东西的,比如腊肉、豆腐。

正常来说,村子里冬月都会宰年猪,然后家家户户去分猪,买个十几二十斤肉,用盐腌了,挂在屋顶通风的大铁钩上,让烧柴的烟气通通透透的熏制一整个月,到了过年的时候就能吃腊肉。

可是姥姥自己在家,哪里能做得动切肉、腌肉、熏肉的活计。

两祖孙也吃不了十几斤腊肉。

所以蔺元清还是得找别人买,成本自然就和自己腌比不了。

他的奖学金又去了三百块钱。

基本上上个学期辛辛苦苦写卷子的钱就全花光了,还得倒贴一点。

但是是值得的。姥姥辛苦了一辈子,过年的时候就惦记这口丰锅,不可能让老人家这口东西都吃不到。

所以,蔺元清去姥姥的老姐妹家、就是帮他取名字的妇联主任家,帮忙打豆腐。

妇联主任姓陈,闺名里带个英字,蔺元清叫人家英子奶奶。她老伴姓张,退休之前是老师,蔺元清也就叫张爷爷。

他家儿子儿媳要上班,年三十当天才能回来,所以腊月的时候,蔺元清就去帮忙。

泡了一宿的黄豆,仔仔细细挑出浮在面上的、不饱满的,然后连着泡黄豆的水端起来,一起倒进豆绿色的打磨机里。打磨机下面放一个磨盘那么大的大木盆,启动打磨机,打磨机就会像拖拉机一样突突突,从出口里不断流泻出白色的、磨碎的豆子。

烧起土灶底下的柴火,把桌子那么大的铁锅擦洗得干干净净,一点油花都不带。上面悬一张竹子支架,挂上两层干净纱布,用大葫芦风干了做的瓢,一瓢一瓢地盛了浆汁,倒进纱布里。然后摇晃支架,让豆渣留下,豆浆从纱布空隙里漏出,落在铁锅里,被小火慢慢地烹煮。

等一大盆豆浆都过滤完了,还要留小半桶豆浆放在手边上。用瓢不断地撇去浮沫,等到每次锅里白色的浪花忽而沸腾,就要闪电般舀一瓢生豆浆,均匀飞速地泼进锅里,那些珍珠一般的泡沫便又消停了。

三沸三泼,那小半桶豆浆正好用完。然后暂时熄了柴火,再次架起竹子支架和纱布,两个人合力抬起大铁锅,从纱布里过滤煮好的豆浆,瓢泼大雨似的落进大木盆里。

用木勺不断搅和豆浆,袅袅热汽蒸腾,过了一会热,温度稍稍冷下去。

经验丰富的陈爷爷再端来一个缺了口子的白瓷碗,里面是用温水化开的生石膏粉,一手拿着葫芦瓢,一手拿着瓷碗,倒一点儿石膏水卤子往豆浆里放一点儿,然后用瓢搅和搅和;再倒一点儿,再搅和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