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珠宝,带我出去兜个风,吃顿饭,简简单单,也算是过了。留在家里过,生怕柳妈铺张出一桌年夜饭。
但张明生的生日,没人提起。
或许是为了有一个好名声,又或许是,张明生对这种东西并不敏感,他的生日大多是普通的一天,甚至有些使人心烦。因为张耀年会装模作样地打电话来庆祝,并叫人送上一份礼物。当然,他差人买礼物的时候,一定会有小报记者在场。张明生就算百般厌恶,也要笑着收下。这场祖孙对决,不知道养活了多少新闻报纸。
也正因为如此,可可曾经问,为什么爹地过生日不开心?
我让她坐在我怀里,抱着轻轻晃,讲道:“爹地没有不开心,爹地只是更喜欢过你的生日,因为你的出生,让爹地好开心的。”
“那,哥哥也是!”可可举一反三。
“是咯,哥哥也是,”我低下头,看她的眉眼。
“妈咪也是!”她得到了认可,讲得更开心,这次甚至举起了手。
这次我没法接话,只好抱着她晃啊晃,直到她咯咯笑出声。
她仰起头,颠倒着看着我,眨着眼睛问我:“那爹地出生的时候,妈咪开心吗?”
我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
小孩子,才刚刚开始了解抽象的概念,就能提出如同巴山夜雨一样的问题。穿梭时间,跨越空间,张明生小时候,我也稚嫩渺小,刚刚降生于地球。一岁,两岁,三岁,岁岁增长,四季更迭,我望着福利院每一片落叶,天上每一次雨滴,以为世界只有福利院的院子般大小。
我和张明生,两个小孩,如何得知彼此将来会紧紧纠缠在一起,过程凶蛮,结局惨烈。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手里捉着还有案件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封没有编辑完的短讯,收件号码是我从折皱的纸上挨着抄下来的。
我想告诉张明生,我很忙,实在没有时间去参加他的生日晚会。我也可以讲,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害怕你们上流人士笑话。又或许,什么也不用讲,我只要不去就好了,我没有一定要去的原因。
但不知怎么回事,我频频想到可可的那个问题。这世上有人因张明生的出生而真心快乐吗?他不喜欢过生日,是否有这个原因?
我对自己讲,于十二,你真的疯了,你真是缺爱到脑子变坏掉,你以为你是谁,你真的要对一个疯子心软吗,在靠近他,再引起他的注意力,只要他稍一有兴致,就会把你抓走关起来,设置你的角色,操控你的人生,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难道你真的爱一个疯子,就因为他用野蛮变态的方法,把你心里的空洞填满?就因为你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从小的生日都不受重视,而他却为你过了八年生日?就因为他的母亲曾怀抱着你,为你唱生日快乐歌?
我按熄屏幕,把手机砸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