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办法回答可可的问题,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妥协。

我无法从脑海中铲除张明生的阴暗、变态、偏执,正如我无法否认他对我的强烈吸引。他是一个迷,一个英俊的迷,一片宁静却深不可测的海。我一边与他对抗,避免被他吞噬,一边暗自揣测、琢磨、追随他的一切。我爱他就如同我恨他,一颗无法收回的子弹,射进他的身体。

世上还有比我更软弱的人吗?

我用手臂挡上了眼睛。

张明生的生日,我会到场。

只因为,我大概是唯一一个,他真心邀请的宾客。

然而,当我穿上我最好的衣服到达时,宴会上的景象让我有理由相信,我实在太自作多情了。所有宾客看起来都很快乐,彼此之间和睦融融,就连张耀年也一样笑眯眯的,脸上的褶子少了,阴险也少了,却多了几分油腻的精明。

我站在人群里,发觉自己的衣服料子都和旁边的人不同,感觉他们都会发水盈盈的光,只有我是哑光。不,我应该没光。

慢慢的,人们围拢成一圈,乐声渐渐响起。张明生出现,身穿藏青色的西服,打领带,胸前有银亮镶钻的别针。张家的象征。

他风度翩翩,微微垂首弯腰,笑着向人群中一个妇人伸出了手。

妇人仰着下巴,雍容华贵,乍一看是温合的,却因为那双有神的眼睛,纵使眼边已生出了细纹,仍然挡不住她的英气,倒比在场许多年轻人更有精神一些。

她伸出手,放在张明生手心,手指上豆大的祖母绿,另一只手则提起了裙摆,向前一步。

张明生揽着她的腰,二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跳起舞来。

女人更恣意,舞步踩得极准,动作利落,不像被音乐主导,反而渐渐控制了音乐。小提琴随她青绿的裙摆一起,如湍急的小溪,蜿蜒而急促地跳跃着流过。

和她比起来,张明生都显得有些生涩了。

我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但好像又没有见过。

正当我在心里做排除法时,身前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唐太许久不回港岛,一回来就替张生坐镇,打量她老爹是要为难这个外甥。”

“唐生都已经不在了,她回来又能逞什么微风。”

“痴线,她现在不仅有钱,也有手段,唐生的老部下,都在她手里,你看没看到,刚才站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人,背直得像墓碑,都是当过兵的。”

“当过兵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被频频堵嘴的人不甘心这场对话令他显得无知,仍在嘴硬。

我随着他们的指指点点看过去,人都愣了一下。

那两个当过兵的,正是阿海和阿山,这两个人站得虽直,但看起来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那这位唐太,自然是张明生那位姑姑。

她是来替张明生撑腰的。

只见两个人快乐地跳着舞,以至于动作越来越快,难度越来越大,两个人如同竞争般,笑得表情夸张,眼神却如天生骄傲的老虎。

就是在这里,张明生将会一步步走向未来的自己。

在灯光下,人群之中,我望着他的每一次挪移,挥动,都觉得他如此与众不同。

他是独特的,而我只是一个因重重孽缘,和他纠缠在一起的普通人。

正想着,忽然,一串钢琴声又插了进来。

众人循音而去,钢琴前,坐着詹家的孩子,

詹韦清。

他送张明生的生日礼物肯定不止这个,但就是这一首曲子,使大家又提起一些往事。

“听说张詹两家有婚约?”

“诶,那得是一男一女,这不两个男的吗?”

“不是一男一女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