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便只对视,就都显出剑拔弩张的尖锐。
恒息营道:“流言难禁,却难有无薪之火。”
招秀回:“流言之利,何须事实?”
釜底抽薪有什么用,流言根本就无须薪柴就能燃起来,甚至管它源头是真是假,只要有利,又何恐没有人推波助澜。
“就怕你不动。”恒息营目光幽晦,“但凡动,还能藏?”
“那就试试,”招秀不受他威胁,“西州之地,你若能全然掌控,何必步步为营,费心筹谋!”
她有兴风作浪的能力。
丙部不现身,这股未知势力匿在西州,就始终叫人如鲠在喉。
他不肯罢休,招秀也不可能交代,这就必然发生矛盾;恒息营拿她作饵,她更狠,不但做了这个饵,反咬了钓者一口。
恒息营俯视许久,终于开口,语声既轻又淡:“我小看你了。”
越是轻描淡写的口吻便越是预示着危险的症候,山雨欲来前总有大风灌满楼阁。
“你会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招秀冷笑,孱弱却无损她讥讽的胆量,“这一点点偏差,对自负的千极教大教主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恒息营面无表情:“以为我拿你无可奈何?”
“那你能奈我何?”箍住她下颌的力道越发强烈,她呼吸急促,被抬高的下颌连脖颈都坠着身体的重量,叫她有如被绳索吊着头,太阳穴都被逼得狂跳不已,“能缚得了血肉之躯,还缚得了人心不成?”
恒息营看着她,却忽然轻笑了一下,眉眼间那股阴鸷仿佛化作窥伺的蛇:“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你在乎什么?”
“至少现在,”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怕、我、杀、她。”
连一点视线都没分给旁人,但这番争执已经将蒹葭放在了台面上。
他能窥她所急迫。
可是事至如今,招秀反倒更加坦然:“所以你真会拿你的人来威胁我?”
她的眸光尖锐,恨意明明白白:“我于绝境,也不吝惜施予力所能及之善心,这是我的德!教主无德之人,想必不明白我所心切之因由。”
她冷笑:“我就看,今日舍一个侍女,明日舍一个右护法,后日是否会舍却恒”
捏着下颌的手忽然向下扼住她的喉咙,硬生生将“恒忘泱”三字压在喉下。
招秀咳都咳不出来,却要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字来:“你……急……了!”
他能威胁她,她当然也能威胁他!
猜猜她若要担了祸水之名,能不能搅合得了他兄弟情义?
恒息营沉默半晌,松开手,把她丢回到榻上。
“你不会再见沈辛元。”他俯视她,居高临下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无所轻蔑也无所愠色,但就是这种平静,酝酿着一种诡异的阴鸷,“若有胆搅弄风云,你就试试。”
第0463章 师傅
恒息营没当场算账,那也罢,招秀并不会因此而透支紧张,但在角落的蒹葭却淡定不下来。
再叫她经历十次,也没法习惯招秀与教主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场面。
不是吵架更胜吵架,每句话都有刀刃扎胸膛的惊心动魄。
蒹葭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唯恐教主真要捏碎招秀喉咙,但她不敢动,不敢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脸色苍白如纸,如同一个游魂,极度恐慌之下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直到教主离开,她才能捡回魂魄,抬起头看向床榻上捂着嘴咳嗽的身影。
“咳……没事了……”因为咳嗽而呼吸不畅的脸带着病态的酣红,全身上下又凌乱又狼狈,实在不能说是好看,但蒹葭看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与众不同。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