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谦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能让你在什么时候都能笑起来。

我们各自对着那黄河,又闲聊了一回。那边文音就又试探着过来了,原来早有船家过来摆渡,要渡我们过河。

段容谦点点头,送我跟文音上了船,然后站在岸上看看我们俩,招招手让我们快走。

我坐在这船上,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远,我离他也越来越远。

方才我居然没有看清他的脸。

可是如今离得远了,我更看不清他的脸来。

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立在那里,断鸿声里,立尽斜阳。有一种别样的孤独和萧索。

我看着这情景,不知怎么,眼圈就红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心里一热,忽然从船上站起来,不顾那船家的吆喝,一边跳着,一边挥着手大声喊:“我一定去燕京找你!你给我等着!我才不管你那些废话!”

段容谦仍旧立在那儿,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心里断定,他这会儿一定又笑了。暖暖的,比过这春日,比过这春风,比过这春天的黄河水。

因为他总是在笑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完毕

☆、天涯倦旅复归来

青城山下。

秀美的青城山,在高天之下,更显青翠欲滴。但见山上树木葱葱,百草丰茂,古来称“青城天下幽”,当真是所言非虚。

这番情景,对于我这个在西域一带游历了两年,见惯了黄沙漫漫的远行客来说,当真是难得之极。更何况,这片巍峨的青山,曾是我历经丧乱之后,寄居安身了五年的地方。此刻在外两年,如今一番跋涉,重又回到这青城山下,心中的那份激动自然是不言而喻。

此刻我正骑在马上,摘了手中的帽子,一面扇着,一面往山上看去。身后的文音也是头一次见这蜀中名山,正一面看着,一面连声称赞好景致。我让她这么一说,弄得自己心里也激动起来。

我也想看看师父,看看仁轩和子衿夫妇,看看我的师兄师姐,我的两个干儿子,还有我那不大不小的紫云洞小屋,我那飞云瀑下的小小菜园。两年过去了,也不知子衿他们过得好不好,我的瓜果蔬菜可长得好不好?

我们从山下取道,慢慢沿着山路就走了上去。一路山清水秀,看得文音甚是新奇。不停地问我这里是什么,那里是什么,我哪里来得及回答?行不到几里地,便到了半山的对月亭。这亭子修在半山腰,对面开阔,可把酒对月,白天可以供行人路上劳累歇息。可是这会儿,远远看上去,对月亭里,却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认真地练剑,练得正是我们青城山的玉清十八式,最入门的剑法。

文音跟在我后面,刚刚要喊起来,我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带了她,悄悄地上了亭子后面去,躲在一大石头后,看看这小孩练剑。

那小孩已有六七岁模样,个头却长得很高,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木剑,使得风生水起。脚下动作也是旋转腾挪,样样都全,忽而飞身而起,长剑刺出,忽而墩身作团,抱残守缺。在亭子里左右腾挪,上下跳动,一时之间,已经是挥舞得满头大汗。

那小孩耍了一番,练到“流水落花”那一招的时候,却偏偏忘记了。站在那里,只是想,却半晌不见他动作。忽然,只见他摇摇头,轻叹一声,转身走到旁边的草丛,那里正开着一丛杜鹃。这小孩随手摘下几朵杜鹃花来,红艳艳如血,然后想了想,硬着头皮又练起来。却见他一手将花秉持着,另一手木剑旋转起,绵绵不绝,可是却迟迟不肯将花抛起来。

这招“流水落花”,本来是师父当日在桃花林里所创,剑舞如流水般绵绵不绝,需要用剑气将那落花带动起来,然后使剑逗引落花花瓣,舞作一团,甚是潇洒风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