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停下来,阿莫带着我,率先策马走过去。阿莫没管我,直接从马上下来,然后走到李承汜面前叫了声“公子”。
李承汜缓缓抬头看了看他,脸被阿莫挡住,低声说了句什么,我并没有听清。只见阿莫看着他,会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李承汜这才偏头看了我一眼,他眼中居然都红了眼圈,似是气急过后又大哭了一场一般,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那脸上凝重中带着无尽的疲态,眉目之间伤痕累累,却又无可奈何,怨愤自责。
阿莫对李承汜附耳说了一句,李承汜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抱着靳青站起来,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眼光低下去,围绕着怀中昏迷的靳青,仿佛在看这世上最可怜惜的生命。他一直走到后面的马车里,然后跨上了马车。
我们从村子出来的时候,因为没有碰见人追上来,所以连马车也拉出来了,一路跟着。李承汜进去之后就很久没再出来,应该是在里面给靳青疗伤。阿莫也在马车那里停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跟李承汜说了什么。
我一个人坐在马上。在最前面。我的前方只有一条望不到边的路,曲曲折折,近旁是李承汜骑过来的马,还有他和靳青的剑搁在地上。那气绝多时的人,浑身鲜血淋漓的躺在我的前面,此刻却全然不觉得叫人害怕了。这人多半,便是靳青说的那位大伯,北燕派来的奸细。谁知道北燕的奸细居然就是靳青父亲的旧相识?他们方才在此一定联手,有过一场恶斗。那汉子武功甚是厉害,靳青受了伤。我想起了他们两个的双剑合璧,人说天下无敌,眼下靳青既然受伤如此之重,那双剑合璧多半也是之前没有办法施展开来。
我这样想着,心中千思百转。风吹到我脸上,吹着我的头发。四下里一片静,只听得马蹄来回踢踏。
阿莫过了一会儿,从后面过来,一面走,一面发号施令,命大家继续前进。然后走到我跟前,我看他一眼,他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丝安慰我的意思。
可是安慰我做什么呢?我只想知道靳青伤得如何,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我还想知道李承汜到底伤得如何,虽然他刚才一直看起来还能撑着。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很能硬撑着的人。
阿莫上了马之后,便对我说了。原来靳青并不知道那人的底细,她已经很多年不见他了。谁想到那人竟然和北燕那些人串通了,埋伏到这里,扮作当地村民进行行刺。
“北燕的人为什么要行刺你们?你们也是北燕的人啊。”我问道。
阿莫眼望着我,没有答话。半晌方才说:“姑娘,你不用问我这个。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这个,除非公子亲自告诉你。”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我忍不住说。
“……这都是公子的意思。姑娘只需相信公子,就够了。”阿莫定定地望着我,道。
我沉默。
我怎么相信他?我有太多东西不明白,比如他为什么总是到外面忙,而并不是忙所谓的出使的事情他到底在忙什么?比如靳青给他看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东西?上面写着什么?他们之间在商量什么?
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但是我不知道,并不是说我不会去想。有时候我也会胡思乱想,但是这些纠缠不清的东西,我天生就不爱去动脑筋盘算。我知道我问李承汜也没有用,他怎么会跟我说?
我只是他奉命要伺候的一个公主,他的主子。就好像他是阿莫的主子一样。
这个人,有太多的迷。我不懂他,我们之间相隔的好像不是只有公主和质子身份的区别,还有千山万水的遥远,还有那么多秘密,还有国与国之间的对立。
动手的时候,那人带来的杀手很多,而且全都是江湖好手。靳青因爹爹和他还有几分交情,那人一时还不能对靳青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