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不能这么说。”苻晏一身精干劲装,头顶斗笠,不像一员备受天幕赞誉的大将,倒像个货真价实的农民。

她拄着把铁铲,站在刘勃勃斜上方的阳渠边缘,平心静气地开解:“你看,若是有人将来谈论起什么谯纵之死,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可以给你作证,你早在半月前就已在这里挖水渠了,绝无可能跑到汉中去干那桩伏击之事。”

刘勃勃:“……我是应该说谢谢是吗?”

别以为他没瞧见,因阳渠地势的问题,在苻晏另一只手握着的图纸上,还预备参考关中的龙首渠,打凿一段竖井,然后联通一条隧洞式的渠道。

这比现在这种单纯地铲走污泥,不知道要难办多少倍!

他现在都已经掉到坑里来,成了此地凿渠的劳力,难道还能逃过后面的那一段吗?

苻晏却是脸皮很厚,比刘勃勃年长了二十来岁的脸上,只见劳累风霜,不见半点汗颜:“你若有此良心,我也不介意应下。洛阳百姓感怀陛下大恩,个个都拿我们当亲人,你多做点事,他们给你当证人,这怎么不叫彼此奔赴?”

她挥了挥手中的图纸,不欲再跟刘勃勃探讨将军挖渠是不是屈才之事:“我还要去千金渠和五龙渠走一趟,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劳驾刘将军统御有方,帮我看着些此地。”

刘勃勃:“……”

“将军?”一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小兵凑了过来。

刘勃勃无奈地重新抄起了铁镐,“看我干什么,没听到她说的吗?洛阳百姓视我们为亲,帮亲人干点活算什么。也正好锻炼锻炼你们这些人的体力,免得再和之前驰援汉中的时候一样,你们的坐骑都比你们体力好。”

可那小兵刚刚转头,又分明听见刘勃勃咬牙切齿地说:“……难怪刘裕是洛州都督,苻晏却是洛阳长史,这是又能打仗又能管事!”

小兵努力回头辨认了一下,刘将军这话到底是在夸奖还是在内涵人。

结果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从头顶砸下来个阴影。

他惊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人从堆积的淤泥中挖了出来。

刘勃勃也上前来搭了一把手,好悬才将这个一脚踩空的倒霉蛋给弄醒了过来。

这少年费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顿时让将他搀扶起来的两人察觉,这年轻人有着一张,养尊处优多年才有可能将养出来的面容。

刘勃勃皱起了眉头:“……你是?”

这人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少年喘了口气,先连连说了几声道谢,这才答道:“我是此次科举之后分派到洛阳来的官员,名叫谢灵运。”

“哦!”小兵顿时恍然,“你是那个那个,天幕说过的……一大坨垃圾上面那个漂亮装饰!”

“咳!”刘勃勃差点没被这一句给呛岔气了。

谢灵运的表情倒是有些见怪不怪。

没办法,天幕的这个说法真是太形象了,相比于什么山水诗派的鼻祖,好像还真的是“垃圾堆上的一朵装饰”更生动形象,让人记忆深刻。

自他来到洛阳以来,已经有好多次这样的情况了!

再多被说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又僵住了。只听那小兵问道:“那您在这儿干什么,为了实地体验污泥覆面的感觉,寻找诗歌创作灵感吗?”

谢灵运:“……那倒不必!”

他按捺住了惊闻这话的吐槽冲动,解释道:“是因陛下向来务实,没在此次科举取士中专门遴选一批长于诗赋之人,而是让我等按照答卷所长,各归其位。谢相也觉我该从体察民生的底层胥吏做起,就进了户部任职,恰好被分入了外派洛阳的官员当中。刚才”

“刚才摔下来,纯属是意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