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孩子们也隐约知道母亲的病不好,但死亡毕竟是太过陌生的词汇,他们还无法理解永别的含义,沈补玉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真相,倒是杨絮,很平静的跟孩子们说,妈妈过段时间要去很远的城市看病,一直到看好了才会回来,要好几年时间,你们要听爸爸的话,要懂事要坚强,如果爸爸带你们回去看爷爷,你们也一定要乖。

沈补玉在门口听到这话,悲从中来。

过了三个月,天气最冷的时候,杨絮的情况再一次恶化,入院之后,主治医生给她开了大剂量的镇痛药物,并不再建议她出院回家修养。她变得非常消瘦,皮包骨头,癌细胞侵入她的肝脏和骨髓,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她的生命。

沈补玉的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无暇顾及孩子。沈郁感冒发烧,来不及请临时保姆,只有沈馥在家照顾他,她学着父亲的样子踩着小凳子在厨房熬粥给沈郁喝,却不慎打翻了粥锅,幸好冬天衣服厚,只烫伤了脚面一块儿皮肤。

沈补玉赶到诊所时,扶松已经在了,他的妻子正在照顾两个孩子,见他来,很得体的点头叫他七爷。

“沈先生不放心您,所以叮嘱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扶松简单说明来意,态度与当年一致。

也是故人,又是共患难的朋友,沈补玉见着他像见着自家大哥,只想谢他来得及时,也就无心计较背后沈檐的指使。

两个孩子都需要人照看,扶松便提议让他把孩子们带回家里去,他的孩子在大洋彼岸念高中,家里没有其他人。

沈补玉其实不放心,但想到困境,也只能无奈答应。

圣诞节过后的第一个周末,杨絮辞世。她走前已昏迷好几天,因此最后留下的话不多,之前絮叨了一些,归根结底还是不放心孩子。

沈补玉取回了她的骨灰,遵照遗嘱,他要带她回故土。

他甚至还来不及收拾整顿自己的情绪,就在自家院子外面的围栏边看到了沈檐。他穿了件黑色的长大衣,站在茫茫雪地里,像个闯入天堂的魔鬼。

六年分离,丝毫没有使他改变,除了瘦,连浑身上下的戾气都遮掩不住。

沈补玉僵在原地不能动,怀里紧紧抱着妻子的骨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五官在黄昏里渐渐清晰。刀削一般冷峻的面部线条,眉目慵懒,似乎不想泄露太多情绪而刻意掩饰,中年沧桑使得他的两鬓已有些斑驳,大约两人还有三五步距离时他停了下来,从衣兜里掏了烟出来,低头点一根。

相顾无言,沈檐隔着吐出的烟雾看他,几年的婚姻生活让他变得更加沉着,依然出众,却已不是离开他时的少年单纯模样,莫名觉得他似乎有些长高,也许是因为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从男孩到男人的气质改变,使他看起来如松柏挺立,更加激起他想要摧折他的欲望。

他依然想抱他,疯狂的想抱他。执念像头饥肠辘辘的猛兽,而理智则像根脆弱的发丝扼着它的喉咙,他拿烟的手都在抖。

沈补玉盯着他的动作,强迫自己将他当成普通路人,只要经过他便可以摆脱在身后 。

他低头艰难举步,擦肩时几乎可以闻到那久违的气息,他有片刻耳鸣,随后便听到沈檐说:“我时间不多。”

沈补玉自顾自往前走,沈檐提高了分贝:“大老远来奔丧,你至少也留我坐一坐。”

沈补玉走不动了,将怀里的灵龛抱的更紧,他失去了杨絮,失去了唯一可以抵御沈檐的盾牌,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样,立在雪地里,伪装了很久的坚强突然开始土崩瓦解,许多天以来一直干涸的眼眶迅速漫出眼泪来,开始只是无声的汹涌,渐渐气息不稳,喉咙里压抑着呜咽。

沈檐从正面抱他,被凶狠的挥开,几次之后他终于爆发:“死都死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