炬,三两?下便能挑出那?些粗糙敷衍的劣质手工,让人生不起?半点偷奸耍滑的念头?。如若有?人提交的成品不合格数超过一定比例,就会?被剥夺独立接活的资格,需要跟老妪身边的学徒重新学习手艺。

老人提着麻袋竹筐走过去时,老妪的目光精准无比地?锁在他身上。对这个曾在驿站里骗吃骗喝了大半个月的老赖,张婆可谓是印象深刻。她?着重检查了老人的成品,确认挑不出半点毛病后,这才让学徒将老人的工分记下,从布袋里清点出几?枚穗币。

“还说不是针对老头?子我……”老人嘀嘀咕咕地?接过穗币,在张婆严厉的目光中打着摆子往外?走。生性严谨的张婆见他那?副模样,拧了拧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虽然食堂不管晚饭,但有?了穗币和工分,便能去食堂点菜。老人摇头?晃脑地?步入食堂,点了两?个自己最爱的鸭腿,就这样一手一个,啃得满嘴流油地?离开了驿站。

“浊酒一瓮,诗文一瓮;白银一瓮,粪土一瓮。”

老人走着走着,不知怎的竟走出了航道的边界线。他步子摇摇晃晃,路线七扭八拐。看?上去没个正型,但一眨眼便远去数里。

“高门贵户独一瓮,荒山白骨也一瓮。”

老人步履悠然,意态闲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方漆黑的天幕突然现出了铺天盖地?的阴翳。他缩地?成寸,山河飞逝成影。很快,老人便对上了十数道举着幡旗的黑影。这些煞气惊人的影子急速前行,怨秽之气几?乎要凝作实体渗出来。而他们的目标,正是位于大道枢纽之处的丝织航道。

老人吮了吮鸭骨头?。那?幕后操盘之人显然是个知事的,深谙打蛇要打在七寸上的道理。无极道门本身是块咬不动的秤砣,但治下的凡人却很脆弱。

可偏偏这些个体脆弱的凡人,

却成了定山的基石。无极道门这些年扶持起?来的新兴势力?,再过几?年就要长成隐天蔽日的大鳄了。

算计很好?,夜袭航道只可惜那?腥臭的魔气,数百公里外?便熏到老人家?的鼻子了。

……

说到这位爱吃鸭腿的老人,那?也有?一段堪称传奇的往事。时至今日,人间还处处流传着他的佚闻趣事。

老人生于烟花柳巷,生母是谁也不知,被舍在粪土池旁,让个倒夜香的老妇捡到了。老妇见孩子面色青白,口鼻堵着秽物,应是活不成了。她?想着这一看?就是被人溺死的胎儿着实可怜,等咽气后挖个小?土坑埋了,也算抚慰了这稚嫩的灵魂。

却不想,老妇挖开婴孩的气窍后,婴孩竟喘了气,从阎王手下逃过一劫。只是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气窍堵塞时间过长,白白净净的娃儿就这么傻了。

傻孩儿咧着嘴对老妇笑,唤起?了老妇的恻隐之心,便将他养在身旁,唤他“痴儿”。

痴儿跌跌撞撞地?长大,挨过打,受过辱,被人踩在泥里来回践踏。但他太傻了,总是乐呵呵地?笑着。直到有?一天,一群带刀的官兵闯进老妇家?里,拿着画像对痴儿看?了又看?。他们强行带走了痴儿,老妇恸哭欲阻时,推搡间被官兵抹了脖子。

痴儿呆呆傻傻,看?着老妇倒下。哇地?一声,终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