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一哭,就再也走不动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包药粉,指尖微微颤抖。
风吹过,月色微凉,她轻轻咬唇,目光闪烁不定。
夜半。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娇笑的声音,虽然极力压制,可那一声又一声清楚的钻进姜婉祯的耳朵。
她坐在床边,苦笑了一声,终于起身,将手中的药粉借着月光兑水喝下。
苦涩像刀子,从喉咙一路割到她心底。
她静静地坐着。
一滴眼泪,终于滑落,从眼角滑至手背,悄无声息,却像烧灼般,疼得她忍不住微微蜷缩手指。
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夜空,那轮冷月清明如镜,倒映着她眼底一片死寂。
她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一字一字,咬得极深。
顾知州,我放过你了。
第二天一早,丫鬟发现姜婉祯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起初顾知州根本不信,直到看见顾府挂起白绫,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总爱粘着他的妻子,真的不要他了。
灵堂里,顾知州死死抓着棺材板,指节发白。
棺木里的姜婉祯穿着寿衣,安静地躺着,再也不会朝他笑了。
"婉祯..."他声音沙哑,手指颤抖着抚过冰凉的棺木。
"是我错了,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记忆里姜婉祯最后一次笑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她站在梅树下,眉眼弯弯递来桂花糕。
而如今却只剩这副沉甸甸的棺椁。
9
他猛地扑在棺木上,额头重重磕在粗糙的木纹上,发出闷响:
"你起来看看我!那份离婚协议是假的,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身份而已,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和你分开啊......"
灵堂的白烛在夜风里明明灭灭,顾知州跪在姜婉祯的棺椁前,指尖深深陷进裹着白绸的木头上。
喉间涌上腥甜的血味,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她泛着青白的脸,沾着金粉的指甲在冷硬的肌肤上划出细痕:
"婉祯......只要你醒过来,等徐莜莜生完孩子,就给她一笔钱离开好不好?"
滚烫的泪水砸在姜婉祯寿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顾知州突然想起成亲那日她红盖头下含着笑的眉眼,此刻却连眼尾那颗朱砂痣都没了血色。他把棺椁里的姜婉祯抱起来,脸埋进她冰冷的颈窝,声音破碎得像撕裂的绸缎:
"我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为什么就不能......"
"大哥不觉得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可笑吗?"
顾遇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捧着三炷香,看那袅袅青烟在灵堂里盘旋,最后消散在姜婉祯遗照的浅笑里。
香灰簌簌落在青砖上,像极了顾知州此刻摇摇欲坠的世界。
顾知州猛地转身,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他一把揪住顾遇安的衣领,眼底布满血丝:"你再说一遍!"
他盯着弟弟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他想起那日,顾遇安扶着姜婉祯,肯定是对姜婉祯说了什么。
"是不是你对婉祯说了什么?"顾知州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不然她怎么可能离开我?!"
他自从留洋回到顾府,姜婉祯跟顾遇安苟且的非议声音就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