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祯盯着茶几上深褐色的药渍,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病历袋递过来时,牛皮纸袋的粗糙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封口处鲜红的印章像道未愈的伤口。
“确诊日期是上个月三号。”医生的声音混着翻页声,“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和肝脏......”
后面的话被耳鸣声吞没,姜婉祯的视线死死钉在"晚期"两个字上,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墨痕。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将窗帘掀起又重重甩下,她恍惚听见小阿竹奶声奶气地喊“爹地”。
“也不是不能治疗。”
医生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只是顾二爷一直不肯配合治疗,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镜腿在指间转了又转,“上次化疗到一半,他接到公司电话就拔了针管。唉,谁也劝不动。”
姜婉祯猛地抬头,泪珠顺着下颌线滴在锁骨处。
她攥紧病历袋,纸张边缘在掌心压出渗血的红痕:“他是在等死吗?”
沙哑的质问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我要见他,现在就见!”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在姜婉祯眼前明明灭灭,她死死攥着病历袋,指节泛出青白。
牛皮纸袋边缘已经被泪水洇得发皱,像是一张泣血的遗书。
29
推开医院大门时,微风卷着树叶扑在她脸上。
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恍惚间又想起顾遇安说“姐姐放心即可”时那抹故作轻松的笑。
黄包车颠簸在石板路上,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碎水花。
姜婉祯盯着车帘缝隙外飞逝的街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忽然想起他们在外国时,顾遇安也是这样坐在她身旁,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冻僵的手指,说着等回国带她去看遍北平的春天。
顾氏集团的旋转门吞吐着西装革履的职员,冷气裹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婉祯踩着高跟鞋直冲电梯,大堂保安伸手阻拦的瞬间,她转头露出冷笑:“让开。”
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怒意,保安突然僵在原地,这双眼睛和顾二爷发怒时的眼神,竟一模一样。
顶层会议室的隔音玻璃映出姜婉祯扭曲的倒影。
她猛地推开顾遇会议室门,金属把手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投来,顾遇安握着钢笔的手骤然收紧,墨水滴在会议纪要上,晕开一片漆黑的伤疤。
“你们顾二爷人呢?”
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了毒的锋利。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中央空调的嗡鸣在头顶盘旋。
顾遇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发丝,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记忆里的姐姐永远温柔端庄,何时这样狼狈过?
“会议继续。”
顾遇安强迫自己镇定地放下钢笔,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页上的墨渍,“我去看看。”
他起身时带倒了椅子,清脆的声响划破死寂。
临出门前,他听见下属们压抑的窃窃私语:“太太怎么发这么大火?”
“顾二爷脸色好差啊......”
走廊里,姜婉祯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晨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却照不进她眼底浓稠的阴影。
顾遇安突然有些不敢靠近,仿佛只要再走一步,就会彻底撕碎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
顾遇安刚跨出会议室半步,微风还未来得及卷走室内的燥热,脸颊就猛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