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是一种专供苏丹嫔妃,和地位尊贵的妇人们使用的轿子,有个乌木顶子,四边垂帘,再由薄幕拢起,这般由外向里看,会有种雾里看花的神秘感觉。似乎大多数东方人都很喜欢这种调调,却让我哭笑不得起来。
到底把我阿尔弗莱德&奥兰多当作什么?即便现在没有顾及我的使臣身份,可好歹我也是个男人……非要我像个女人一般,搔首弄姿,去取悦苏丹么?太不像话了,可是任凭我如何向缪尔抗议、解释,他都一律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
「大人,你不坐轿子,难道是想走过去么?可是徒步走到真耶尼萨校场,要花不少时间哪!」
「……」
实在无力与这想法一直线的孩子争辩了。轿夫们降下轿子,我不情不愿地爬了上去,缪尔随即替我解下了纱帐。
起轿,内部柔软的座椅,并没有让人感觉轿身摇晃得太厉害,稍稍有颠簸之感,里面的人也不会不舒服。不管怎么样,被这般服侍,身体还是挺惬意的。
这般想着,心情很是复杂。
轿子很快便在托普上卜普皇宫的主干道上,同前去校场的禁卫军不期而遇。
一个熟悉的身影驾着马,跑到轿子边上,来人粗鲁地撩开了帘幕――是德米特里。
「伯爵,我真佩服你,」武官的话语不善,看得出他的恼怒:「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活着!真不明白苏丹是怎么想的!」
的确,无论我如何猜测,也无法透悉那个男人的心思。
真不简单哪,难得德米特里会和我意见一致!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还得感谢您哪!禁卫队长大人,要不是您……」
「嘘!」眼见我要捅破天窗,德米特里忙出声喝止,我也识得眼色,赶紧闭嘴。
「我承认苏丹提前回宫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伯爵你也没必要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吧!」德米特里顿了一下,又道:「可就算如此,你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现在我担心陛下都已经怀疑了……」
怀疑什么?怀疑你渎职、收受贿赂?哼,和我有何关系?如今事迹败露,我恐怕插上翅膀都难飞出后宫了,特罕也被穆拉德送给他那疯子弟弟,现在一切未卜……这都是谁害的?
我恨恨地瞪了一记德米特里,心潮难平。
「咳……」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一声,德米特里没有理会我的那记白眼,而是继续道:「其实我只想提醒你,今天千万不要再给我出任何状况了。就这些,我也不多说了。」
其实这样的话几乎每次遇到德米特里,他都会给我重复一遍,耳朵快生、老茧了,但他对我似乎始终没有办法放心。
可能是我看上去实在不可靠吧。
反省了一下,总体上感觉自己虽然有过贸然行动的前科,但关键问题似平全部出在执掌我生死的那人身上吧?
没错!全都是穆拉德的错,当初要不是他色欲熏心掳我到托普卡普,我哪有现在这般凄惨,若是可能的话,安安分分在伊斯坦布尔滞留一年半载,当个普通的外交官吏,然后再回国述职,继续我那逍遥的伯爵生活……这种理想,如今被现实碾得粉碎!
忿忿不平地这般寻思,也不知德米特里何时退离的,缓过神来的时候,禁卫队的骑兵已经全部赶超到前方,抬轿子的毕竟都是人力,也追不上他们。
我在摇晃的柔软空间里发了会儿呆,感叹天意弄人的同时,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第七章
今日的真耶尼萨兵团校场,较上次观看到的更加肃整。不愧是足以动摇整个鄂图曼帝国的王军,气势不凡,就连我这个不相干的外国人进入时,都能感受到宽大场地上全副武装、列阵在前的土耳其士兵,每一个都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摄魂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