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是沈兰宜在溜须拍马,一直以来,从无到有?,裴疏玉确实教了她很多,确实担得起一声老师。

气?氛松动,裴疏玉正?要再说什么,侍候御前的宫女乌翘突然在旁跪下?,极其冒昧地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谈话:“陛下?……”

沈兰宜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听见这宫女颤颤巍巍地道:“非是奴婢有?意冒犯,只是陛下?,该到您吃药的时辰了……”

此生长(三)(增修1k5)

“不是奴婢有意冒犯, 只是先前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这药一定要在饭前按时用。今早已经耽误了一餐,一会儿就要传午膳了,奴婢实在担心……”

乌翘跪在地上, 一面提醒, 一面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找补。

沈兰宜略偏过头, 不无吃惊地看了裴疏玉一眼:“陛下抱病在身?”

裴疏玉的神色倒也不见愠怒, 只是有些无奈:“沉疴罢了。你去把药端来。”

后半句是对乌翘说的。

伶俐的小宫女?一骨碌爬起来,忙不迭退出去传药了。

听见“沉疴”二?字,沈兰宜神色一晃。

多年前, 在弭山亲眼见过的那些伤疤竟似又浮现了她眼前。

而裴疏玉一贯是不要命的作风, 那些只是冰山一角。

沈兰宜微张了张唇, 难免劝道:“按时服药以?外, 陛下也该多调养生息才是。政事?日日都有, 总是处理不完的。”

裴疏玉瞧她一眼, 道:“时局如此。信得?过的人还?需培植, 很多事?情不亲自看过,你叫朕如何安心?”

说话的功夫,乌翘已经飞快地端了药进来。药的气味不算好?闻, 裴疏玉一手接过, 眉都懒得?皱一皱, 一瞬间便已饮到了底。

空碗搁回托盘上, 发出嗒的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疏玉淡淡道:“没什么要紧。宫里的太医总是如此, 开些不尴不尬的药, 就说调理身体。”

见沈兰宜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轻笑一声,问道:“担心什么?”

沈兰宜抿抿唇, 直觉没裴疏玉说的这么轻巧,犹豫间,最?后却还?是只能道:“太医没那个胆子,轻纵皇帝的身体。既然一日三?顿地吃着药,陛下还?是要多爱惜些自己……”

裴疏玉像是很受用她的话,轻轻笑了,而后道:“那就多为?我?分忧吧。回去之后,把你建言开吏考之事?,草拟出一份具体纲程来。”

沈兰宜走?后,空荡荡的大殿愈发安静了下来,只剩一点笔尖摩擦纸面的细碎响动。

新朝的石子掷进旧朝遗留下来的一潭浑水,平白激起更复杂的浪涛。

百废待兴的时候,朝中虽有得?用的人,但大多心思各异。

有人冒进,急于立功出彩;有人平庸,继续滥竽充数;有人藏拙,还?在揣摩局势是否稳定……

如果不眠不休就可以?独力担下,以?裴疏玉的脾气,她倒宁可所有的政事?都亲力亲为?。

然而偌大的国家机器并非一人之力就可以?运转,匹夫之勇在这里毫无用处,身为?一国之君,这些人背后到底是什么心思,各方势力如何权衡,如何知人善用,都是不得?不考量的事?情。

“陛下,灵韫公?主回来了,正在殿外求见。”

听见宫女?小声通传,裴疏玉稍作停顿。

略略思索后,她道:“传饭吧,正好?公?主来了。”

一旁侍立的乌翘悄悄松了口气。

侧殿摆开了一桌不算铺张的午膳。当然,再不铺张也有限,毕竟是皇帝的膳食,多来一个灵韫完全是绰绰有余,只需要添双筷子。

裴疏玉看完手边那叠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