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逝去的儿子便没什么好心情,整天郁郁寡欢。袁淮津被他大出血吓得半个月缓不过神,一见他流血便哭哭啼啼地,“蕴初,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哥呀!”
不过是产后恶露,裴蕴初丢了本书给他叫他自己去看,别嚎。自己却常握着装着儿子胎发的小金属盒,出门时也挂在脖子上。见爱人如此几近抑郁,袁淮津便下决心,“咱们从今儿起就找他,甭管他是死是活,哪怕真的没了,也得找着尸首,好好葬了!”
裴蕴初这些年被现实磨的有些颓然,虽心里发过不少狠誓,然而他也知道孩子如果真的没了,尸体怎能轻易找到?便将小金属盒子放在书桌上日日能看着,也当是陪在孩子身边。袁淮津却是十年如一日地四处留心,某日开会回来,翻出相册便匆忙写信寄了,见裴蕴初回来便拉住他坐下说,“今儿瞧见个孩子,六七岁,跟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裴蕴初自知道儿子还活着后,便疯狂收集孩子的一切,周政委得了裴温授意便时常登门,讲一些裴温周鸿钰和两个孩子的事情,裴蕴初得知孩子过得不错,还当上了老师,回回哭得眩晕发作。周妈妈见裴蕴初如此思子心切,便说,“小裴那孩子好得很,不如你们见一见。”
裴蕴初拒绝,说,“听您这样讲,可见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我和老袁突然冒出来,这样不好…不好。”他摇了摇头,捏紧儿子的照片。晚上袁淮津见他又看着裴温病历发呆,心里也急切地想见孩子,便来劝。裴蕴初说,“从小病了饿了冷了热了没人管没人问,现在儿子熬出了头,过上好日子了,突然冒出来个当爸的,”他轻声一笑,却像抽泣,像自嘲,“没有比我更差劲的爸了…咱有脸见吗?”
晚上裴温拿着父母照片到底痛哭一场,第二天睁眼一看,双眼皮翻出三道褶子。却也早早起来,急着去医院,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期盼。
赶到医院时,正赶上监护大玻璃窗窗帘拉开让家长隔窗探望的时间,周鸿钰护着裴温站在最左边靠近瑥儿小床处,床边站着个穿白大衣的清瘦身影,正俯身为瑥儿做心脏听诊。
裴温知道那就是爸爸了,原来和想象中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可他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把自己扔在福利院,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每每领养的人来,满意的目光临幸他又离开他时,裴温无数次幻想,亲生父母能突然出现救自己离开。
眼下爸爸就在眼前,裴温无法克制自己那些想法便自觉十分不争气地眼眶发热。裴蕴初有感应般蓦然抬头,诺大窗外一角,有一穿白衬衫的年轻人,被护在一高大身躯怀中,眼角似有泪光,被周围其他许多家长挤着并不如何显眼,裴蕴初还是一眼认定他,父子二人隔着短短几步,隔着三两张病床,隔着一扇透明玻璃窗,各自默默垂泪,谁也没上前一步。直到有下级医生来发现裴蕴初流泪,惊呼“裴教授您怎么了!”,裴蕴初道声不好意思,快步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元瑥要出院了,这些天他常常夜间咳嗽,裴蕴初便脱了白大褂像家属一般坐在床头给他拍背接痰,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震惊之余劝裴蕴初不要过劳。元瑥虽还两岁多,却能感知到裴蕴初对他的偏爱,出院前裴蕴初帮他换下病号服时,他两只小手搭在裴蕴初双肩,渐渐搂上去,软乎乎地宣告,“瑥儿好喜欢医生爷爷…”
裴蕴初一颗心被他弄得化了,心里很想把他带回家,也叫袁淮津看看这漂亮乖巧得不像话的小孙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表示,开了好几张糖水橘子罐头的购买证明给护士,嘱咐出院时交给家属。
周鸿钰这段时间守着儿子没日没夜的,还因此搞得免疫力下降,从不生病的人也病倒了,元瑥出院第一晚体温就一路飙升,周鸿钰已经烧的骨头发疼,吃乳都头晕,知道自己是真病了,裴温推开他不可置信地将体温计转动着看了又看,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