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看出了他的留恋,说道:“聂卿似乎十分不舍。”

聂长博回道:“臣既呈上,便是准备进献,只是这方艾叶绿石印为臣多年前寻得的空印,又找了篆刻大家白醉山刻制,白醉山年前已逝世,此印世上再无第二方,还望公主珍视。”

长宁立刻问:“这印不是你重金所购,是你自己找人刻的?”

问完才发现自己问得离谱,这些印章,全是世间少有,就算有黄金万两,也不可能在几日内就买到这么多,当然是要懂此道的人日积月累去搜寻,费许多心思,才能弄到。

这时聂长博回道:“印章易得,但珍品难寻,有重金也难购,只盼公主能展颜一笑,早日康复。”

长宁仔细看那方印章,疑惑地问他:“白醉山向来只有大篆,这印怎么是汉篆?”

聂长博只以为她是闲来无事,收集印章把玩一番,没想到她竟熟悉白醉山,于是解释道:“不瞒公主,此篆书是臣所写,又交由白醉山刻制,所以才与他平日篆刻有所不同。”

长宁惊了一下,确认他确实极好此道,这些印章都是他的个人藏品。

要一个珍爱印章的人将自己的藏品都献出来,只怕如同割肉放血吧。她心里不禁想笑,说道:“我去外面试试这印章。”

说罢,便让宫女备了纸和印泥,两人出去坐在了行宫梅园的亭子内,一方一方的赏玩印章,两人越聊越多,长宁来了兴致,也让人将自己的珍藏拿了出来,又让聂长博为之惊叹,最后直到日薄西山,长宁还是留下了他那方艾叶绿石印,自己也赠了一方白芙蓉石的印章给他,两人还约好,由长宁来写篆书,聂长博亲手刻一方印出来。

聂长博走后,长宁临时翻出自己之前闲暇时所作的一些诗画,拿了那枚艾绿石印,一一在上面盖章玩,自娱自乐,熬到夜深,被宫女听到咳嗽声才不得已上床去睡。

夜里,她做了个梦,竟梦见自己和聂长博在梅园里行那云雨之欢,醒来时被自己的梦吓了一跳,羞得将自己捂在了被子里。

不管是未嫁时,还是嫁人后,或是数年的独守空房,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某一次还得知谢思贤对身边婢女说自己有阴冷症,对男人没兴趣,她也觉得大概确实如此,却不曾想,自己竟还能做这样羞人的春梦。

后来几天,聂长博常到行宫来,两人一起讨论印学,一起吟诗作画,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漫长的冬日都变得暖和起来。

长宁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嫁给了谢思贤,谢思贤是个擅长花言巧语的草包,她觉得假,一开始只是不喜欢,到后来得知他那些龌龊事,便觉得恶心。

聂长博清俊的外貌,博深的才学,温润的性情,一切一切都让她着迷,第一次有一个男人问她自小一个人在宫中是不是孤单;有一个男人在她使小性时不是下跪求饶,而是轻笑,让她白日才见了他,晚上还对他魂牵梦萦。

春节,她稽留在青州,他也没回京,留在任上。

到正月,她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日子又渐渐暖和,两人约好一起去看元宵灯会。

那一日,长宁原本打扮得珠翠满堆,艳丽无双,结果想到两人出去得隐藏身份,最好不要太招摇,便又拆了发髻换了衣服重新装扮,为了晚上的出行,倒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最后只作了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夫人打扮,披上厚厚的斗篷,乘了顶小轿出行宫。

到行宫附近一处拐角,已经有辆马车停在那里,聂长博出来,在轿下将她接了上去。

马车前行,长宁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这样出去,看着倒像是一对夫妻……其实他们只约好了一起出去赏灯,倒没说要扮夫妻,但两人都是这样的年纪,又一同出去,除了夫妻,还能是什么?

小小的车厢内,她不禁有些脸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