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挺适合你的,温总,反正你也不吃亏,就别想他了。”
话这样讲,是没错。
但他其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印在他脑子里的,只有“家人”。
她在网上看过他们的事,他就没有过多赘述,但她问起他们为什么分手时,温和宜嘴唇颤抖,回以另一个问句:“家人,那么重要,他……会,很生气吧,我是说,有人伤害了家人的话。”
“也许吧。”秦河星把藏在脑子里的,带着腐朽气味的回忆翻出来:“他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有一次同学拿他外婆开玩笑,他把人打进医院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打架。
“然后他外婆也揍他,领他去道歉,他说什么也不。后来那个人见到他就躲着走,挺可怕的。”
她从动态里翻出了当年的毕业照。
模糊不清的画质,快褪色的老照片,商唳鹤穿校服,站在最后一排。他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烈阳下,仍挺拔如松。
看见他,像看见一季暴雪,贯穿寒冬,他身上带着松柏的味道,远远站着,沉默,坚韧。可他从不是一块木头。
秦河星又说了很多,例如放下吧,反正也没什么,不就分个手而已,他就是那种人,他一辈子也不会改的。
见温和宜变了脸色,看在钱的份上她改口:“其实他改了很多了。起码你们做了,对吧?而且他跟我从不说甜言蜜语,他都跟你搞这套,你说他能没改吗?我看他是真爱过你。你把他教的也太好了!”
温和宜猛地抬眸:“我没有教过他,不是我……”
“那可能有别人吧,”秦河星起身,左右环顾一遍:“你看这玻璃都不亮了,我去找人擦擦。”
他被独自晾在这很久,泪不自觉地滑了满脸。
商唳鹤终于落下些空闲。
面前摆着另一部手机,是小陈的,他把接收消息的账号独立出来,所有温和宜发的信息都在上面。
他只会每天点开看一遍有没有新的消息提醒,但从不查看具体内容。
数字每天都会从0变成99+。
十几天后,它不变了。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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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第一场春雨何时落下,雪化了,他抬起头。
从商唳鹤的位置往外看,透过落地窗,能看见透绿的柳梢。
三四月份山水青青,公司组织团建,出去踏青,商唳鹤难得也给自己放假。
过完年,他的身体有些差,没出正月,就生了一场大病。
先是莫名晕倒,把小陈吓得手脚僵直,差点忘记喊人来,第二天小陈递了份辞职申请书,以退为进,生怕惹恼脾气不太好的商总。
其实商唳鹤知道自己没事。
他只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导致低血糖,甚至跌倒时他摸到了衣袋里的糖。
但他一直没有吃。
刚入春,来了一场寒潮,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晚上朦朦胧胧的飘雪。
他开始发烧,药一直不停,顺着血管流进他身体里。
烧没能退掉,倒是输液输得血管硬化,他给自己拔了针,要回家,顾澜强行把他按下去,说他烧糊涂了,疯了,不要乱找麻烦。
商唳鹤不肯回去,顾澜就在后面跟着他。
他出了病房,没有坐车,就靠步行。城市的路像无数根血管铺陈在庞大的身体里,他是一颗小小的红细胞,挤在密密麻麻的同胞中,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又要到哪里去。
顾澜跟着他走了老半天,发现他也就是像傻子似的干绕路,他不累,顾澜累,一把攥住他手,给他拉回来。
“闹够了就回去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顾澜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