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映不希望自已的肮脏,染脏贺谦,于是遂了贺谦的愿,再未接近。

自此,周徐映诚心礼佛。

直至三十五岁,贺谦死在他面前。

他所信奉的一切,已然毫无意义。

周徐映以“爱人”的身份,将贺谦尸首领走。

他抱着那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亲手为他清洗干净,为贺谦穿上红袍,擅自与贺谦拜堂、成亲。

三十五岁,周徐映结婚了。

永远停留在二十四岁的尸体,是他的新娘。

他隔着冷冰冰的棺材,每晚都会陪他的新娘入睡。

只有这样,周徐映才能睡着。

他已然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毫无顾忌的疯子。

他戴上婚戒,对外公布婚讯,没有人知晓他新娘的身份,更不会有人猜到。

周徐映的妻子,是一具尸体。

贺谦死后两年内,周徐映还了贺家清白。网络的舆论施暴者,愧疚自省。

可贺谦活不过来了。

那三条人命,活不过来了。

连着周徐映,也不想活了。

他费尽心思,寻找一切可以再见贺谦的方法。

他徒步穿过极北之地,潜入深海里……无数种方法,周徐映屡试无果。

后来,他听说在胡同巷里,有一位刺青师,知晓一些禁术。

周徐映去拜访了那位刺青师,尝试了最后一种方法:殉葬复生。

周徐映在身上纹了诅咒纹身,交换命格,以死换生。八十七刀后,他穿着一身喜袍,血色将衣服颜色浸染更艳。

早上五点,贺谦下葬。

葬在贺谦父母的坟侧。

早上六点,周徐映下葬。

在一处荒地,墓碑无字。

棺木中溢出液体。

霎时,电闪雷鸣,乌云压顶,不见半点光亮。

幽黑的云层下,一道紫色的闪电,撕裂天空。

滚滚怒雷轰隆作响,狂风大作,依稀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滂沱大雨砸在地上,风声呼啸,似厉鬼哭泣。

当天,新闻上播放着一则紧急通知。

“现发布一条紧急通知:京城遭遇百年以来的特大暴雨,城区积水严重,火车站即将关停,学校停课。”

“此次大暴雨将持续多日,多地发生泥石流、洪涝等自然灾害。希望京城市民,做到非必要,不出行。”

……

此刻,周徐映意识混沌的躺在红木棺内,鼻尖的血腥淡去,耳侧传来叮铃叮铃的铃铛声。

护身吊坠与铃铛被风吹得作响。

窗外雷声大作,天现异色。

他安详地阖眸。

刺青师的话,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在他耳廓处来回撞着。

“世上诸多事无从解释,所以便有了鬼神说。信便有,不信便无。诸多因果,皆是命。”

周徐映目光黯淡,“我信。”

“你不过三十七岁。”

“他才二十四岁。”永远的二十四岁。

贺谦生,周徐映死。

周徐映生,贺谦死。

周徐映背着的诡异纹身,是贺谦生的希望,是他长久等待的岁月,是他为贺谦祈的福。

贺谦活过二十四岁,最大的克星,理应死在三十五岁,而不是三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