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如此简单。

周徐映却觉得胸腔里堵堵的,疼得喘不上气。

大概是因为……

贺谦从未和他吵过架。

就算生气也敛起锋芒,不说难听的话,不骂他,不赶他走。

与从前那个骂他是强*犯,让他去死的贺谦,截然不同。

贺谦这么好,怎么就不想活了……

怎么能不想活……

这样的人,就该长命百岁不是吗?

周徐映想,他这样的人才该下地狱。

第92章 放雀3

心理医生每天都来,贺谦虽然配合治疗,但总是有掩饰。

一个一心成为刑事案件律师的人,逐渐成了强*犯的帮凶。

这样缓慢的心理疏导,难以追其根源。

时间,一天一天拖着走。

心理医生想出了一个法子,让贺谦每天给他讲一个故事,以此来判断贺谦情绪。

贺谦一开始会说些简单的,比如周徐映以前起得很早,他睡醒总是看不到周徐映。

周徐映养了株昂贵的鬼兰,被他在过年的时候拔了。

周徐映脾气不好,爱吃醋,小心眼。

说律所有位前辈常提携他,说他曾以全额奖学金被国外的大学录取。

每次会诊结束,心理医生都会给贺谦的故事做一个评分记录,以此来判断贺谦的心理健康程度。

将近一个月的心理治疗中,心理医生觉得贺谦的情况在转好,他已经开始偶尔主动说起一些事。

配合着药物治疗,周徐映觉得,贺谦可以撑到十一月九号。

周徐映没再锁着贺谦,但依旧不允许他离开庄园。

贺谦没有提出散步的想法,总喜欢躺在床上,常常嗜睡、呕吐。

周徐映知道,贺谦是病了。

会好的,就快好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关着贺谦,不给他自杀的机会,总能……

总能撑下去的。

但周徐映错了,大错特错。

-

八月五日,会诊。

贺谦主动说起别的话题,这个话题,是贺谦这一个月里,从未提及的。

贺谦说起他的家人。

“家人”这个词,仿佛已经成为了格外遥远的回忆,被封锁在内心深处。

是难以触碰的存在。

贺谦说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要铲雪,是因为他小时候没事干,老闹腾,贺父给了他一个小铲子,让他去门口铲雪。

说贺父做菜很好吃,说想成为父亲一样的男人。

说母亲虽然工作繁忙,但从不会冷落他,说母亲在家中像个小女生一样,不需要做任何家务。

……

心理医生听着贺谦侃侃而谈。

会诊结束时,贺谦眼眶通红,眉头蹙的很紧,被思念填满。

他忽然喊住心理医生,“医生。”

“嗯?”医生回头。

贺谦哽咽着扯唇笑了笑,眼底波光潋滟,“没、没事,我有点想家了。”

心理医生离开卧室,合上门在客厅例行汇报。

“最近贺先生的状态好了些,治疗有初步的效果。”

“嗯。”周徐映正要松口气,心理医生又说,“周先生,冒昧问一下,贺先生的家人……是否还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