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出于他的出身和教养吧。

又或者是他在富家公子里少见的怜悯心。

所以对待可怜虫会比别人多点耐心，也能施舍一点随意的善意。

他的脸半藏在光影里，显得皮肤更是淡淡的冷白色。

他确实长得很美丽，但脸上的表情时常是拒人千里的禁欲和冷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长久处于上位的傲慢和轻蔑。

充满诱惑，难以征服。

因此我并不奇怪他会被陈陆和季蕴爱着。

从小到大，母亲对我最大的夸赞就是我最像她，最漂亮。

我是她最骄傲又心爱的作品。

我越是复刻她，她越是开心。

蒋戈看着我的眼睛，朝我走过来。

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强烈的自我厌恶。

我不喜欢我自己。

不喜欢我自己的样子。

不喜欢我自己的灵魂。

这种自我厌恶在面对蒋戈的时候，总会达到顶峰。

他的手抚摸上我的脸。

这太亲密了。

这种亲密的动作为什么会在我和他之间发生？

真奇怪啊。

我微微把脸侧开，躲开他的手。

真是讨厌的对照组。

让我自惭形秽。

我觉得我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可能容忍别人拒绝他或者不选择他，更不可能纠缠，来让人挑战他的自尊心。

蒋戈离我很近，近到脸上细小的痣都能看清。

他的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在压抑什么，似乎有些挣扎。

“为什么？”

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抬起眼皮，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没有闪躲。

我说的都是真的。

“每次碰到你，都是麻烦。”

他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并不相信，还是看着我，似乎想寻找一点我在撒谎的痕迹，或者寻找一点他早就习惯的永远被爱的证据。

可我真的没有撒谎。

我生性本就残忍。

我最善于践踏。

我最习惯摧毁与被摧毁。

美丽又脆弱的玻璃房子，还是应该快点崩塌。

微微露出笑容，看着他在我微笑里有片刻失神。

“要是没遇见你就好了，我的人生，才不会这样。”

不会有季蕴的背叛。

不会有陈陆的折磨。

不会有他好像救世主一样高高在上的施舍。

“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不记得你对我做的事吧？”我嘲弄看着他的眼睛，“你真享受，就这么喜欢吗？”

他平静看着我，好像一点也没生气，一点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可我真的觉得很恶心。”我微微露出笑容，“没有拒绝，只是因为我喜欢看你不再装模作样，变得下流的样子。”

蒋戈垂眸看着我，睫毛在他的皮肤上落下一小片阴翳。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放任我的嘲讽。

“我真的不想和你有半点牵扯了，只要看到你，都觉得恶心。请你……”声音吞没在喉咙里。

是我和蒋戈，第一次在清醒时候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