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光回头,沉着脸道:“孙大人办案办到本将军府上?”
孙智胜立即弯下腰:“岂敢,借下官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大将军啊,只是,命案嘛,总要例询问话走个流程是不是?您看啊,陈府命案,所有人的证词都画押了,下官就想啊,大将军当时也正巧在陈家是不是?也不能漏掉大将军的证词啊,要是别人知晓,还以为大理寺和军方官官相护呢是不是?下官为了大将军的名誉,这才前来拜见。”
“放你娘狗屁!陈四同算哪根葱,配老子亲自宰他?老子走的时候他还活着,休想赖到老子头上!”
李崇光冷笑:“陈家的小崽子跟你说本将军动的手?哼,陈家贼喊捉贼,他们的口供能信?”
孙智胜默默在心里驳斥几句,直了直后背,继续笑着说:“当时在场的也不光是陈家人,也有一些同僚和商会的人,大家只说看见的事实,大将军的确跟陈家二老爷单独待在一处过,是不是?眼下,众人的证词和验尸结果皆对您不利,要不您讲讲为何在僻静之地单独会见陈四同呢?他一个没有官身的商人有什么……”
“滚出去!你他娘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将军!滚!”李崇光的怒火犹如电闪雷鸣,感觉下一秒就会夺过李硯手里的刀朝着孙智胜乱砍过去。
孙智胜鼻孔翕动,有些生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是李家,随便动手吃亏也是自己。何况,马大人才不会为了捞自己而得罪李大将军。
于是,他忍下心底的躁,僵硬地拱了拱手,故作淡定的姿态灰溜溜地离去。
“看见了吗!”李崇光冷冷的声音责怪李硯:“你对别人心软,就是逼自己没有退路。陈家小崽子恨我们,他找来的妖女只会害死我们!而你,居然被美色冲昏头脑,放置李家安危不顾?真是妄为李家儿郎!”
李硯低着头,默默跟在父亲身后。
李崇光走出几步,忽然停下来:“眼下有件事,你可以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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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以来,杨柳青青,汴河上往来的船只排满河面,客船货船船桨翻动,人声喧嚣。挂着陈家字旗的货船小心翼翼穿行在河面上。
载着陈老夫人遗物的马车走陆路,途中必然受到明里暗里的盘查,陈均绎吩咐马车继续跑,让姚大悄悄带着小莲改走水路。等出了京城的地界,水面上就会有人接应,兴许这样更安全。
望着漂远的船只,陈均绎微微松了口气。
远处水天一色,湛蓝宁静,是个好天气,他弯腰躲进自己的小船里,按了按眉心,准备好好补眠一番。
朵朵白云从汴河边飘荡到城西的景福坊,孟九思和随行的两名护卫翻身下马,陈家发丧后,她尽量都在白天出门,走大路,带护卫,安全第一。
眼前院门虚掩,从里面传来做工的敲击声。
孙智胜家的院子虽大,却引不来贼人,院子里一排的小板车上躺着无人认领、验完便推去义庄的无名尸。因为他的这项“仵作副业”,隔壁邻居几乎都搬走了。
孟九思站在院子有阳光的地方,大声喊:“孙司直!”
屋子里的敲击声停了,不一会儿,孙智胜从屋里探出头,待看清楚人后,嬉笑着招了招手:“哎呀呀,孟姑娘啊。”
他的一双小眼睛瞥向孟九思身后两名高大的护卫身上,顿了顿,道:“出行这么隆重啊?”
孟九思懒洋洋地说:“没办法呀,章益阳临死前见过我,都以为我可能知道些什么,我怕被幕后黑手灭口呢,不得已大白天带上护卫出门。”
孙智胜脸一黑,章益阳是被他利用跟少恒的友谊“偷”走的,孟姑娘这话夹枪带棒,是来找他算账的?
于是,他陪笑道:“章益阳罪有应得,死都死了,烧山观的案子也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