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开口:“看相,看的是神态、意气、姿态、动作等无形之气,查知心性、气度、格局、禀赋,从而推演运势的顺逆、薄厚。”
李硯用心听着,手指不自然地抠起桌边。
昨夜那场大火分明要销毁一切罪恶,连带章益阳被迫烧死在千山。父亲来不及跟他解释,只交待他听从相府胡总管安排。好在围观的兵卒皆是李家军的人,不会多嘴。至于那位白袍女子跟陈均绎,胡总管听闻后居然不意外……
思虑半晌,李硯纠结不已。
安书逸埋头吃喝,根本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眉眼交锋,吃着吃着觉得太安静太无聊,想起吃花酒时响彻周遭的吹拉弹唱,娇滴滴的温香软玉,轻松放纵的逗趣气氛……
“咣!”酒杯狠狠敲在桌上,安书逸对着李硯吐槽起家规来:“动不动就关我禁闭!当我是犯人吗?关进竹楼还不让我穿鞋……”
他又不敢太大声,担心被守在门口的小厮听到告状。
憋屈死了!
李硯陪他喝下几杯,涉及相府他不能闲谈,转移话题聊了聊这些年的经历。
孟九思听李硯说起边关,辽阔苍茫,策马奔腾,有些心生向往。可再听闻异族人频繁滋扰大魏百姓,杀人放火,对待被俘虏的百姓像牲口一样做苦力,有的还虏来残忍作陪祭……她又眉头紧锁,跟着咬牙切齿。
这北边儿和南边儿的统治者都不是仁君啊!
“哈哈哈哈哈……”安书逸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笑,满脸涨红,含糊道:“默然…你回京太幸运了…苦兮兮的边关可别再回去…我带你喝花酒、看花魁…不似人间…”
李硯咬紧牙齿,重重地“哼”了一声,想要说什么临时忍住了,抓起桌上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儿时的伙伴在京城养尊处优地成长,仅仅被禁足几日便哭天喊受不了,公子哥儿没有经历苦难,根本不会体会百姓的疾苦。何不食肉糜!
他坚信,倘若扎根多年的李家军撤离边关,换上朝廷中任何一位将领都不会比李家做得更好。
外界只会讽刺李家的上位途径,却故意无视李家驻守边关多年的功绩。他的将军之位,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是公子哥儿背靠家族的蒙荫!
窗外起风了,三人相对无言,各自抿杯想着心事。
门外的小厮敲门进来提醒安书逸,到时辰该回府了,安书逸感到羞愤难当,拾起酒杯到处乱砸,趁醉踢了小厮好几脚,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四位小厮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连扶带抬,将喝得烂醉的二世祖带离了长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