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生也说过,那法子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啊。”

“知道了。”

季少钧手中拨弄着那支未燃尽的烟,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一盏盏暗下去的灯火。

他回想起她的眼眸。

几日前,还像朗朗星光一般明亮。今日一见,却蓄满了疲倦。

不过数日而已,为何她看他已那样陌生?

就像,他们已分别了很久很久。

李中尉犹豫片刻,开口道,“四小姐已经不哭了。”

季少钧不答话,手指来回搓捻纸烟,将烟丝都搓散了。

“四小姐还给了一罐糖。”

“啰嗦。”

李中尉告了罪,转身离开,季少钧却叫住了他,“明日去把那传话的请过来,记得避着些人。”

“周先生?”

“嗯。”

“还不到时候……”

“我记得你只是个中尉。”季少钧一字一顿地,是警告他不要越俎代庖的意思。

“是我多嘴了,属下告退。”

李中尉走后,四周重新一片寂静。

没多久,季少钧下意识想去拿烟盒,抽出纸烟,忽然又想起今晚季绫泪水晶莹的眼。

自鸣钟敲过十一下,震碎了寂静。

他回过神来,将烟盒随手掷了。

夜晚是闷的,风也是又燥又热。

天上月明星稀,朗然得近乎可耻。

季少钧莫名觉得烦躁。

他转身进了房间,拉上阳台的玻璃门。开了灯,却见靠窗的小几上放着一只小巧晶莹的玻璃罐子,里头装着彩纸包的水果糖。

罐子是未开封的。

前几日吵着要吃,他好容易托商行的人弄了来,今天倒这样大方了。

“幼稚。”

他嗤笑一声,唇角却挂上笑意。

他拆开糖纸,含入口中。

一股略微酸涩的清甜从舌尖弥散开来。

5.十五分钟

翌日早晨。

季绫早早地去了爷爷的院落,却在院门口被两个士兵拦下了。

“四小姐,老太爷还未起来,还是请回吧。”

她爷爷疑心病重,生活起居,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围着,有兵不奇怪。

季绫问道,“爷爷平日五点多起,今日七点多了,还在睡么?”

“四小姐请先回去吧。”那兵士只重复了一遍。

他是在撒谎。

季绫心中一沉。

昨夜拒婚犹在脑中,她一度以为爷爷待自己好,纵使是生气,她撒个娇就好了。

可谁知,如今见也不见了。

她站在门前,终究没有强闯。

季绫无法,只得转身离开。

她沿着回廊绕到季少钧的院落,却发现院中空无一人,杂草丛生,是许久没住人的样子。

这才想起来,小叔数年前就搬到了租界,并不住在季府。

季绫打了电话去,那边一个老妈子接了,说是上午要见客,下午两点可以留十五分钟给她。

季绫拧眉,握着话筒的手指一紧。

十五分钟?

竟这样疏远了,连见面,都要掐着表算时间。